“理工男都背诗了,真是难为你了,放心吧,我不去杭州,我要去北京上外语学院。”
“真的?”夏志远猛抬头,把眼光从自己的脚尖移到林伊脸上,看到她黑亮的眼睛,微微扬起的嘴唇,随风摆动的垂肩发,黄昏下的林伊看上去那么美。夏志远既惊喜又慌乱,一边往篮球场的方向跑去,一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去北京,我要上医科大学。”
林伊看着球场上的夏志远,心中复杂难言。初识夏志远时,感觉他明朗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忧虑,后来通过爸爸知道了他的家庭情况,又对他充满同情,尽己所能悄悄的帮助他。三年过去了,夏志远克服了青涩羞怯,渐渐习惯了新的生活,他努力学习,一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奋斗。其实林伊年轻的心根本不清楚自己对夏志远是什么感情,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好感,但目前她不需要弄清楚,她只知道夏志远和自己一样都想去北京念大学。想到他们还会继续待在同一个地方她就很高兴,至于将来,似乎还很遥远,尚且不是她这个年纪所能掌控。
把人压得喘不过气的高考结束了,在焦灼中煎熬了三年的校长大人终于如愿以偿了。原溪一中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高考平均分和上线率都超过了省城市一中,而且还一举拿下了全省理科状元和文科探花,有二十多个考生进入全省排名前一百,校门口贴出了大幅海报,各种媒体争相报道,前来为新生咨询的家长快把学校大门都挤倒了。
夏志远高考结束就回家了,他要回去帮母亲干活。同学们举行的各种聚会他都没有参加,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他没有时间和能力去感叹那些所谓的离别忧伤。
夏志远每天早上在家里务农,下午骑着一张快散架的自行车赶到县城,在县里的一个服装加工企业做零工,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检查从流水线上下来的衣服是否完整,有没有少了钮扣、扣眼甚至是袖子等部件,然后把衣服送入包装袋。由于工资是计件,多劳多得,夏志远每天在潮湿闷热的车间里挥汗如雨,总是从下午干到凌晨,他知道自己必须连续不断的工作整整一个月,才能拿到去北京的路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
在这期间,林伊帮夏志远把录取通知书从学校寄到了村委会,还帮他把助学贷款所需的材料打听清楚。林伊本想借着送录取通知书去看看夏志远,但被夏志远拒绝了。夏志远怎能让林伊看到自己如此破败的家,他不想看到别人的同情。
立秋后的天气已经不再闷热难耐,同学间大大小小的聚会也渐渐少了,大家开始为自己的大学生活做准备。林伊和徐晓晴也利用假期采购了一些方便携带的必备品,比较大件的生活物品则准备到北京再买。一天晚饭后,林伊和爸爸下着象棋,正杀得不亦乐乎,林妈妈在旁边问:“你和晓晴什么时候去买机票?提前一段时间应该折扣会不错。”
“我们决定坐火车,”林伊专注的看着棋盘,没有抬头。
“不是说好坐飞机吗?余老师那天还说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坐飞机比较安全。”
林妈妈说的余老师就是余晓晴的爸爸。余晓晴和林伊一样,父母都是原溪一中的老师,所以她们俩从小学到高中形影不离。
“哎呀,现在是文明社会,火车也很安全的。再说了,同学们都是坐火车,你们为人师表,不要把自己的孩子搞得那么特殊,好不好?”林伊边说边冲妈妈扮个鬼脸。
“如果有其他同学,坐火车当然没问题。可你们俩开学早,比别人提前一个星期走,也没个伴,我们两家都不太放心。”
“有伴啊,我们三个一起走。”
“三个?”林妈妈的语气有些意外。“还有谁?没听你提过啊!”
“还有夏志远,”林伊尽量装得漫不经心,害怕妈妈窥破自己的小秘密。
“噢?你们和夏志远一起走?是为了他才改坐火车的吗?什么时候约的?他们医学院开学也那么早?”林妈妈一连串的问题。
“哎呀,妈,您问题可真多,我们就是因为开学早才约好一起去的。”
“你别嫌我唠叨,我不太赞成你跟他过多来往,”林妈妈的语气变得严肃。
“我们是同学,又不是谈恋爱,什么叫过多来往呀?”林伊有些不耐烦。
“夏志远这孩子学习上确实很优秀,不过受家庭条件限制,将来还不好说。”
“爸,您看我妈嫌贫爱富,”林伊放下一颗棋子,跟爸爸撒娇。
“夏志远这孩子还不错,虽然是个苦出身,但勤奋坚定,小伊他们到了北京,离家那么远,相互间也是个照应嘛,”林爸爸发挥了一贯的和稀泥风格。
“你呀,教书是一流的,看人可就不怎么样了,”林妈妈不屑的说。“你虽然当了他三年的班主任,可还不如我这个语文老师了解他呢。这孩子确实勤奋坚定,可就是太坚定了,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为了目标不顾一切不好吗?难道半途而废更优秀吗?”林伊困惑的看着妈妈。
“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我不喜欢太功利的孩子。人的一生除了事业成功,决定幸福的因素还很多,夏志远可能会成功,但可能不会幸福。”林妈妈若有所思。
“爸,你看我妈又在忧伤感慨了,”林伊带着几分俏皮。
“我的宝贝女儿,你还小,当然感受不到这些。我教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