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就是目光太短浅。企业要想做大,就得有承担风险的胆气。做
砸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你还是这么一个摊,一次六张桌子的翻台呗。」
「你吃不吃了?赶紧的,我得刷碗。」我哈哈笑着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年轻的经理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使劲儿的叹了一口气,开始吃面,
一边吃还一边嘟囔:「要不然怎么说,什么人什么命呢,你这样这事业永远也干
不大。」
「要那么大干嘛?」我带着有趣的心态问他。
「挣钱啊!娶老婆啊!你就见天这么一个人闷头干活,哪个女人能看上你?
哎,你追过马子么?我觉得你是不是连女人手都没摸过。「
他说着说着我就不太高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个土老帽?」
「看着不像,但是这个投资眼光……啧啧……和没见过世面似的。」
「你再说我以后不卖你了,怎么没完没了的!」我和他瞪眼。
他举手表示投降,三两口吃碗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嗝,又递给我一
支烟。我没好气儿的让他给我点上,两个人走到在河堤边上开始吞云吐雾。
「老哥,你别怨我多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这个发展前途好,觉得可
惜。」他软生软气的对我说。
我挥挥手:「行了,没事儿。」
「你多少也想想吧,以后我也不多这个嘴了,挺招人烦的。你要是想好了,
和我说,我上边有人。」他抓起挂在旁边的大衣和公文包,和我告别,然后消失
在了桥的另一边。
我看着脚下潺潺流淌的河水,将肺里的烟吐了出去。已经十一点多了,世界
寂静的仿佛只剩下了面前的水声。
特别,特别,特别的安静。我喜欢这种夜晚。
这样过一辈子,其实也挺不错的,不是么?
只是……
「这面还做不做了?」身后的面摊远远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做。」
我应着,往回走去。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若隐若现,脚边放了一
个颜色和设计都很恶俗的粉色调行李箱,是那些炸富而没有品位女人喜欢的格调。
那个女人的身影很像初邪……我这么想着,觉得心里开始做痛。但初邪是绝
对不会选这么没有审美的行李箱的,她是那种特别爱惜自己形象的女孩子。
我钻回到餐车里:「吃什么面?」
「就三种啊?我要牛肉汤面。」女人说道。
我伸手拿出卖剩的最后一块牛肉扔在菜板上,准备切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我才发觉,这个女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我抬起头,看到了初邪的脸。
我全身一颤,放下刀,转过身。身体机械的打开水龙,开始洗手。我也不知
道自己为什么要洗手,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生硬的转身找个理由。
脑海中一片空白,情绪有些失控。我借着洗手的时间,努力让自己剧烈跳动
的心脏平静了一些。
「洗手洗这么长时间啊?都洗掉皮了!」初邪在身后戏谑的说。
我关上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可能一切都是幻觉,当我转身的时
候,才会发现那女人只是和初邪长得有些像。
但我错了,初邪就趴在餐车的吧台前,没有变成任何其他什么人。她带着微
笑看着我,脸颊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抑制住颤抖的双手,取出抻好的面条,下进了热腾腾的汤锅里面。汤锅溢
出的蒸汽盘旋在我们两个之间,让彼此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觉吧?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清了清有些发梗的嗓子,问道。
「好几个月了,闲的没事,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女孩轻轻的说道。
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我想那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毕竟我也没有
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行踪。或者说……我大概从一开始就抱着一丝幻想,想着如果
初邪想要找我的话,自己可以被她找到……
「我啊,挺好的。」
「挺好的?就在街上摆摊卖面啊?」女孩带着一丝讥讽的语气问。
我自嘲般的笑笑:「你呢?你那边怎么样?所罗门没有找你麻烦吧?」
「唉……还行吧……」初邪长叹一口气,似乎话里有话。既然她没有直说,
我自然不会动去追根究底。
「给你多加了一两牛肉。」我将做好的面放在了她面前,然后递过去一双筷
子。
初邪脸微微发红:「有叉子么?我不太会用这个。」
我点点头,掏出一只塑料叉子放到了她的碗边:「三十克斯。」
初邪白了我一眼:「请我吃一碗面都不行么?」
「那就算了。」我轻声说。
初邪用叉子卷起面,往嘴里送着。我离开餐车,重新回到河堤边,摸出烟盒,
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已经是深冬了,但是气候控制器把温度一直控制在十度上下,即使没穿冬衣
也不会觉得冷。
可是我觉得身子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几分钟以后,我稍微冷静了一些,回过头去,才发现初邪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快步走了回去,面被吃光了,连汤都喝了个干净。吧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