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将她的那本书册塞入衣领,然后起身下榻。
陆英的右眼尾处有一点泪痣,且他本人容色出挑,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fēng_liú公子。
然后这位fēng_liú公子看着哑奴离去的身影,温柔一笑,他右手抬起,食指点着眉心,挡住半边脸,原本那张俊美的脸瞬间变成了路人颜,连同他的身量,也低了半头,气质大改。
陆英低声笑了起来,缓缓道:“那然后……我们去会会这位绛灵山主。”
黑暗的小巷道里,男人消瘦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闪躲着,他早已跑到虚脱,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房檐上,黑鸦的双目无情地盯着暗处。
“城中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些人?”
巷子尽头,矮墙上坐着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道:“卢莫长老一大把年纪了还怕这些?”
“这突然多出的势力于我不益,安排在那两人身边的死侍都被杀了。”卢莫憋红了脸,质问道:“卦师令已经交到你手上,你何时帮我去魔界!”
“别急呦。”稷修俯身,右手转着那一纸卦师令,柳眉轻挑,“绛灵同陈清酒如今都在鄢都,送你去魔界,动静太大了,不太安全。”
“我现在也不太安全!”卢莫低声急促道:“绛灵是什么修为,你不知道吗!他如今在鄢都,稍有不慎我就会被他发现,我不能落在他手中,他会让我,让我……”
“生不如死。”稷修笑了,道:“他不会杀你,绛灵手中有千万种手段可以先折磨你,等到腻了,乏了,再将你骨r_ou_分离,随便扔给哪里的野狗分食,然后这还没完,因为他还会抓住你的魂魄,让你轮回无路。”
卢莫面色越来越白,他其实有些腿软,却强撑着站的笔直。
稷修道:“所以你现在最好在鄢都里躲着,等时间一过,入了魔界,他再拿你没办法了。”
“你确定他进不了魔界?”卢莫打了个寒战,摸了一把冷汗。
稷修没有直接肯定,她的双眸掠向卢莫背后那不见光泽的深巷,嘴角的笑意突然高深莫测,她轻声吐了两个字,“或者……”
“或者?”卢莫皱眉,正欲听她讲,瞳孔却猛然睁大,他视线下移,只见一把剑穿过他的身体,血液顺着剑刃往下滴落。
稷修接着道:“或者你死在别人手里,一了百了。”
剑身抽出,卢莫跪倒在地,他还来不及看身后的人,一只手便按在他头顶。
y-in寒之气落下,取而代之,是体内的魂魄被强行剥离拉扯而出,卢莫面容瞬间扭曲。
稷修淡然地看着那妙龄少女吸食卢莫的魂魄,似有些好奇,动了动唇,问道:“这手法,像是下面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哑奴自然不可能回她的话,她手指一松,卢莫那灰白的身躯瞬间灰飞烟灭,哑奴足尖点地,执剑逼身而上。
长剑劈下,稷修的身子被劈成两半,她残存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淡淡道:“没有气息,怪不得我察觉不到你的贴近,原来……那边的人也来c-h-a手了……有趣得很……”
哑奴眉头一皱,长剑轻扫,她立在矮墙头,看着眼前消失的人,瞳中怒火燃烧。
堂内,正在擦桌椅的陆英笑容淡了下去,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跑了个人,阿奴生气了。”
嫦君兀自给自己沏了杯清茶,问道:“是什么人?”
陆英想了下,摇头,“感觉不到气息。”
“死人?”嫦君咋舌,心道这鄢都里藏了多少死人?
陆英似要回她话,却突然思量了片刻,接着就将那擦过桌子的抹布搭在肩头,躬身退到了远处。
嫦君向上瞥了一眼,果不其然,从二楼下来了两人,便是陈清酒和成钰。
嫦君顺手将幕篱带上,紫色轻纱及腰,将人遮盖了个严实,她手指摩挲着茶杯沿儿,看着那两人坐在角落处。
陆英当即迎了上去。
“两位客观要点儿什么?”
成钰对于面前幻化成店小二的陆英不疑,毕竟此人不论行为举止还是容貌特征都当不起人的第二眼。
他随口报了几个小菜,一碗清粥,等到陆英走后,又交代下几句话给陈清酒,这才出了客栈。
半盏茶后,嫦君亦出了客栈,陆英闲来无趣,站在柜台前,似乎等着客人的吩咐。
又过了许久,陈清酒这才上楼,吩咐了一壶茶。
客栈里人不多,嫦君去追了成钰,哑奴暂未归,陆英闲来无事,便打算去观一观这位绛灵君的枕边人。
清晨太阳正好,也不耀眼,陆英敲开房门,便见陈清酒将屋内的躺椅置在窗口位上,晒着暖阳,他人左手执册,右手执笔圈画。
陆英将茶盘放在桌上,只抬了一眼,便继续做安分守己的样子,道:“客官,您要的茶水。”
那人应了一声,陆英颔首,刚后退了两三步,突然听他言道:“十恶陆英。”
陆英步子微顿,抬头便看他手上的笔圈画一下,紧接着那双琥珀色的眼望了过来。
“十恶域素不参与上下三界事,你们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陆英没吭声,陈清酒便叹了口气,“是儿茶他在下面得罪了谢怀?为何?”
话已至此,陆英也不继续做作,他径直坐在圆桌旁,翘着腿,把带上的劣茶先给自己倒了一碗,有些好奇,“你早就发现我了?”
陆英毕竟是十恶道人,如此出没,就算死魂不知他身份,也会忌惮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