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柳家的小姐你看不上?”听闻他要南下,司徒钊脸色沉了下来。
“儿子不想成亲。”司徒瑾微微垂着头,掩下眼中的嘲讽之色,他父王所看中的,不过是定安侯府的军权罢了。权力太过于诱人,为了那至高无上的“荣耀”,这座王府里,又有什么是他父王所不能牺牲的呢?妻子儿女,只要能获得足够大的收益,都是可以舍弃的,何况他这个并不受宠的儿子的婚事。
外人羡慕王府的荣华富贵,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高门大院,庭院深深,掩盖了多少外人不知道的肮脏和黑暗。那让人钦羡的王府侯门,除了那些让人趋之若鹜的真金白银,剩下的也就只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书房的灯一直亮了很久,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外人并不知情。最后司徒瑾跪在地上,对着司徒钊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司徒瑾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轻轻舒了一口气,从此之后,世上将再无忠顺王府的大公子。
东方慢慢的泛起了鱼肚白,廊下的鸟雀从沉睡中醒来,叽叽喳喳地开始新的笼中之旅。
七月的清晨,算不上更深露重,司徒瑾微微垂着头,笔直的跪在院子门口。耳边是早起的奴才清扫院子的沙沙声。
司徒瑾微微的呼出一口气,习武之人,听力过人,他自是知道母妃一夜未眠,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孝,在逼着母亲同意,可今生他注定要辜负母亲的期望了。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他也许会如母亲所愿,像大多数的侯门公子一样,按部就班的成家立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试探着生活,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甚至还可以去争一争那世子之位。
可上天让他遇见了那个人,尽管那人早已嫁作他人妇,可他的心里却再也放不下其他人。既然他已经心有所许,他自然不能放任自己再去娶一个不爱的姑娘,两个人勉强凑合着生活,这对那个姑娘不公平。
古嬷嬷打开房门,看着跪在门口的司徒瑾,叹息一声,快步进了里间。
“小姐,少爷都已经跪了一晚上了。再这么下去,身子可如何受得了。”
钱侧妃闻言,抬了抬眼,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亮,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轻声道“他这是在逼我做决定呢,小樱,去让他进来吧。”
古嬷嬷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
“母亲,孩儿不孝。”一进门,司徒瑾就跪在了地上。
听着那一句不孝,钱侧妃眼框有些发酸。对于这个儿子,她一直是骄傲的,文武双全,任是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儿郎。
昨日夜里,知道他要离开王府的消息后,她一夜未眠,内心深处,竟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你还是决定要走?你可知道,你这一次出去,就等于将偌大的王府拱手相让了。”
司徒瑾抬起头,看着钱侧妃,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定了定心神,钱氏暗暗叹息一声,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这座王府,除了那些身外之物,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可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儿子,为了那世子之位,那她在这座牢笼里困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
可看着眼前的长身玉立的儿子,反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到最后,钱氏还是让司徒瑾离开了,她的一生,已经葬在了这座小院里,瑾儿的一生,没有必要再为这座王府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