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但仅仅是喉结上下吞吐,想要说的话被堵在嗓子里。
江绍继续假装着,仿佛说得真诚点就不会觉得这是个借口,“实验班……不太适合你,那个班可能会讲得慢一点,对你学习上也有好处”
“嗯……”,宽慰地笑了笑,映在后视镜里,映在江绍眼睛里,“谢谢你……”
其实顾安哪里不明白呢,如果不是江绍要求,以他的入学成绩在开学时根本不可能进入实验班,班级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江绍在哪里。现在江绍不需要他了,厌恶他了,那他念哪个班级,又有什么所谓?
其实……如果讨厌他,不想看见他,他完全可以离开啊……实在不必找这样一个借口。
顾安自嘲地想。
晚上,抱着自己的东西换了新班级,教室里空空荡荡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有股奇怪的味道,忍不住打开窗户,寒风忽然灌进来让顾安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把桌子抬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忽然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按了接听键,对面是乔槐那丫头的大嗓子,“喂!顾安!你转班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啊——”,顾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自顾自收拾着书。
乔槐的声音有些哀怨,“怎么这样啊,你一个去哪里享清福,我还得在这面对一群学霸,不公平不公平!”
顾安被她逗乐了,“实验班也挺好的,你在那里好好学习啊”
“你知道的,我对学习根本就一窍不通,要不是我妈塞了钱,我连一高的大门都摸不着”
“乔槐!”,顾安带了些怒意,“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乔槐对此倒不以为然,声音里也带了些慵懒,“说不说有什么所谓,我的成绩大家都看得到,猜也猜得出来我不是考上来的啊。要不是我妈硬让我待在实验班,我也早转班了,对了对了!”
顾安听到乔槐似乎在翻找什么,纸张飞扬的声音,“我这里有一份——特长生报名表,体育特长生,美术特长生,原本学校招生时就要求写是否特长生入校,但不知道怎么现在也可以报名,你不是喜欢画画吗?要不要试试?”
“嗯?”,顾安问道,“你怎么会有报名表的?”
乔槐笑道,“每个人都有啊,期末结束的时候发下来的,我眼瞅着江绍把他的和你的那份一起揉进了垃圾桶,想着你不知道这事儿,所以才特意问你啊”
“这样啊……”,顾安小声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我去你那儿拿吧,报不报名让我再想想”
“好!十分钟后宿舍楼下见!”
顾安拿着那张报名表,坐在宿舍的床上久久也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在几个月以前,他还对未来没有一丁点计划,嘲讽地以为他会像父亲一样在江家做一辈子事,几个月后,他竟然在选择是否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好像和江绍就此背对背,朝着不同的方向愈走愈远。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如果当年他没有被选择与江绍一起生活念书,没有被选择以兄弟的身份照顾江绍,他们两个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心底也有一丝庆幸,在寒假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江绍选择了离他远远的,也好,至少除了早晚在宿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就不需有什么交流,对他,亦或对他,都是件轻松的事情。
真是……谢谢他了。
“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你的拖累,就算将来你选择的路危险坎坷饱受非议,没有人会为你鼓掌,我也会支持你……”
想起刚才和父亲通电话时父亲温柔的话语,顾安终于在报名表的姓名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21
江绍觉得不舒服,十分地不舒服。
虽然故意把顾安调到普通班去,目的是想让他们两个人都冷静一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顾安离自己稍远一些就会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然后主动开口回到自己身边。
只是……江大少爷想的是完美模式。
虽然换了班,但他们两个还是在同一个寝室,顾安依然会每天早起替他准备好上学要穿的衣服,打好水挤好牙膏,在他起床后爬上梯子叠被铺床,有时候还会在阳光的衬托下笑着对他说,“早啊,少爷!”
但通常除了这句话外,顾安再没和他开过一句口。偶尔路过二班的后门,透过玻璃隐约地可以看到顾安熟悉的身影,靠在窗边,手里拿着铅笔仔细地画着什么,不禁惊叹顾安什么时候真的爱上了画画,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擅自报了美术特长生。
就连这种事情,也要别人告诉他,他才知道。
更甚之,午休的时候走过长长的落地窗走廊,看到顾安和乔槐并排坐在操场上,手里都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江大少爷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塞和后悔夹杂在一起的情绪,真是不该把他一个人放到二班去,有什么比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安全,江绍烦闷地站在那儿,再这样下去,江绍怕顾安越走越远,走到一个自己看不见摸不到抓不住的地方。
就再也来不及了。
下午四点,顾安抱着画板往美术教室走着,无论上下左右哪条路,江绍所在的实验班都是必经之路,每次顾安都是低着头已极快的速度路过,不知道江绍有没有看见过他,只要他看不到江绍,心里就不会乱。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