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淹画廊里面多得是诗词字画,休晚知道宋享原对那里一直上心,时常去逛,画廊的柳先生与其夫人也是怀山长公主府上的常客,总是替宋享原搜罗些新奇东西。平淹画廊一直很受长公主府的照顾,对于宋享原一向是很恭敬的,她瞧得上的东西哪里有拿不到手的理由呢。休晚不知道宋享原最近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她双手托着盘子,只能歪歪头表示疑问:“是何物能让公主如此上心?”
“这件东西,我未曾找到过更让我动心的。”宋享原接了一句不明了的话。
“呀!公主这样喜欢这件东西,定然是极好极好的。”休晚很少见到宋享原如此直接的表示兴趣,心里更是好奇:“那究竟是件什么样的东西呢。”
“清清淡淡,还有些冷冰冰的,不过摸在手中却能感到暖意。晶莹透彻,熠熠生辉。”宋享原话锋一转:“但不是那么出众,也是寻常。我是第一次遇到。”
休晚被宋享原这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说辞弄得很是糊涂,猜不出她心上的这是件什么东西,还没等她再猜上一二,宋享原又添一句更叫她迷惑的话:“温柔极了。”
“公主,休晚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
“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公主既然有兴趣,为什么不问柳先生讨来这东西呢?”
“我哪里是不想?”宋享原接过休晚手中的银盘子,放在身旁,然后从腰间抽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要她擦擦脸侧不知何曾蹭上的灰。休晚接过帕子很是不好意思,然后听宋享原说:“只是这件东西太宝贵了,柳先生也做不了主。我也怕这长公主府不够好,容不下他。”休晚隐隐觉得宋享原越是说,越是不知在说什么了。
“长公主府都容不下的东西?”
“嗯。”
“这……还是休晚愚笨了。”
“什么人对上他都要变得愚笨了,连我也不例外。”这句话宋享原说得颇为真诚。
“究竟是什么神奇的玩意儿。”休晚彻彻底底不懂了。
“罢了,别放心上。你替我去问问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吧,我有些受不住了。”
“是。”
休晚转身向外,她轻轻撩开车帘招呼了外面驾车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那人伸手向前指了指,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话。宋享原闭上眼睛,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她对休晚隐瞒了九分的事情去,只是那件东西、那个人,她确实是动心了。并不是故意隐瞒休晚些什么,宋享原对于她很是信任,一来是两人相伴多年,二来休晚虽然瞧着是天真,不过该细致的地方是从来没有大意过的,仅仅是因为这种感觉无法言说,不知如何开口才是好。
“那便好,叫他们再快些吧。”
休晚又对外面的驾车人吩咐了一句,银白色的车子便在路上飞驰起来,车轮在路上扬起了一层尘土,顺着随风而起的帘子也飘进了马车里。宋享原被这扬尘激得不舒服,接连咳嗦了好几声,休晚赶紧为她斟了一杯茶,将一口茶含在口中润了润嗓子,宋享原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虽然这样,她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比起一个人胡思乱想,还不如叫她早些去应付那些难缠的人和事情呢。
桑灵城的凌霄花能开上许久许久,不仅是开在城人的庭院之中,也爬上了城墙,远远望去桑灵似乎是一直身披赤羽的凤鸟,展翅可达云霄。虽然桑灵城似乎已是在伸手可及之处,但真正走起来却还是要很长一段时间,休晚依旧对车外的光景满心的好奇,宋享原却很是疲惫了,竟然是犯起了困来,合上眼小歇了片刻,越发觉得昏昏欲睡,只得取了一颗青梅放入口中,盼着这青梅要酸得她再也闭不上眼睛才好。
一颗青梅撑不了很久,而且宋享原对这酸味儿适应了起来,直到一盘子的脆腌青梅都尽数下肚,才感觉到飞奔的马车有了慢下来的势头,这是到了桑灵城门前。
来的次数实在是多,休晚轻车熟路地跟守城的侍卫打了招呼,他们都识得休晚这张脸,立刻明白了车中便是鼎鼎大名的怀山长公主,自然没有什么人敢盘查,赶紧低头弯腰将马车送入桑灵城内。从城门处又一条大道直通皇城朝武门外,繁华得很,驾车的小厮高高扬起了鞭子抽马,嘶鸣的高头大马重重踏上石板路。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正是多的时候,小厮只能高声喊响:“怀山长公主驾到!”真真也是凭借着这几个字开拓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越是接近朝武门,路边的马车越是多起来,不过这辆银白色的马车直到朝武门前才停下。
有一马车正在朝武门前,见怀山长公主车到,便侧挪了些许为长公主让道。待宋享原的车稳稳定下来,从那马车中跳下一男子,身形挺拔,嘴角含笑。他对着宋享原的马车作了一揖,说道:“臣陆不然见过怀山长公主。”
陆不然?宋享原挺直了后背端坐,虽说她一度想要拉拢陆不然给宋映辉做帝师,不过也仅仅是给太皇太后说了,与他本人并未有什么瓜葛,能遇上这人却总让人觉得巧合过头,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休晚看宋享原一时没有反应,自己先撩开了小半边帘子向外瞧去,不消片刻就看红了脸,不用说,这定是为了陆不然。休晚轻轻晃了晃脑袋,想让涌上面颊的红色赶紧消下去几分,她轻声对宋享原说道:“公主,好一个俏儿郎。”
宋享原闻言,瞥了休晚一眼,轻笑,然后吩咐道:“休晚,扶本宫一下。”在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