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的全都是上不了档次的货,总共花了一百四十多块钱。
买好衣服,天色尚早,他又走路回学校。
第4章 可笑的游戏
回到学校,宿舍里还是没有人。他把装衣服的方便袋放到床上,到洗手间去把手上和脸上的汗水冲洗干净,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方便袋,开始试穿他的新衣服。那条蓝色牛仔裤和那双黑皮鞋都让他感到满意,就是那件白衬衫太白了,不怎么称心,不过也还凑合。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齐整地穿过一身崭新的衣服,当他把衬衫、牛仔裤和皮鞋都穿上以后,感到浑身极不自在。他微微扭动着身子前后左右地把自己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到挂在床头的镜子前,对着里面瞧了瞧。刹那间,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感,镜子里的那个人看起来很陌生,根本不像他自己。他在镱子前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穿着这身新衣服,除了莫明其妙地感到恐惧外,他还有一种负罪感。他脑海里不时浮现出他父亲那瘦骨嶙峋的身影和他母亲和蔼慈祥的面庞。他不禁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亲,此刻在做什么呢?现在正是收割稻子的时节,他想他们可能正顶着炎炎烈日拱着腰在田间收割稻子吧。他脑海里随后便浮现出这样一幅图景:碧蓝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太阳像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炉发出灼人的光焰,在小山村的一片树林边,一头老黄牛甩动着尾巴无精打采地啃着青草,在不远处的田地里,他父亲和母亲戴着草帽,弯着腰不停地挥动着镰刀唰唰地割着稻子。他们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用手抹一下脸上的汗水,他们满脸是污痕,两张脸都又黑又瘦。
想到这里,叶宏心里一阵酸楚,他把衣服从身上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进了柜子里。他坐在床沿上,默默地想着心事。他知道,他是父母亲心中的希望和安慰,在他们兄妹三个中,就算他最懂事,又最能念书,从小他父亲和母亲就很心疼他。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哥哥只上到了小学毕业,妹妹也只念到了初中。——当然,这并不是他父母亲偏心,而是他哥哥和妹妹自己不争气,跨不过求学路上的那些沟沟坎坎。他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知道刨地外,他们想不出其它的门道。为了把他们兄妹几个拉扯大,并供他们读书,他们把半生的精力和心血都挥洒在了土地上。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子仍然过得相当拮据。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因为他上高中,已经把家里折腾得一贫如洗,这次到这里来读书,还欠下了好几千块钱的债。几千块钱对那些富有的人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对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所有的这一切,让叶宏一想起来心情就无比沉重。最让他感到愧疚和不安的是,他父亲和母亲现在年岁都有点大了,身体和精力正在衰退,一年不如一年。他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父母亲就不用那么辛苦、那么操劳了。他也想过将来要好好地回报他们,可是他认为那是很遥远而且很渺茫的事情。在他们老家,大家都认为读书是毫无用处的,谁读书多谁就是败家子,就是白白地糟蹋钱。人们常常这样说:大学生又怎样?既找不到好工作,又赚不了钱,还不是跟我们这些文盲大老粗一个鸟样!叶宏知道,大家这么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在他们那个镇子上有十几个大学毕业生,他们走出学校以后,都没有找到什么体面的工作,差不多全都到外地打工去了。还在叶宏上高中的时候,左邻右舍就有人常常说些风言风语,亲人们也曾经三番五次地劝诫他父亲和母亲,叫他们别让他读那么多书,没用的,可是他父母亲从不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里,他们坚持要让他一直“读上去”。
叶宏越想心里越乱,想了一阵,他感到累了,就躺倒在床上。他想让自己好好清静一下,什么都不去想,最好是睡一觉。可是不成,躺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上初中的时候,他和同学们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没有人知道这个游戏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是那时候在学校里相当流行。这个游戏是这样的:先算出某个人姓名的笔画总数,然后再算出另外一个人姓名的笔画总数,用大的那个数字减去小的那个数字,从所得的结果就可以查出这两个人以后将会是什么关系——朋友、知音、陌生人、恋人、仇人、夫妻,等等等等。他知道这个游戏是十分荒唐可笑的,毫无道理,然而他还是想用这个游戏测试一下他和周丹今后会建立起什么关系。他用食指在大腿上一边慢慢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笔画,他算出他的名字总共是十二画,然后他又在大腿上一笔一笔地写着周丹的名字,同时也默默地计算着。结果使他大大地吃了一惊,也让他兴奋不已,他发现他名字的笔画数跟周丹的一样多,都是十二画!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马上又算了两遍,结果还是这样。他记得,在这个游戏里,名字笔画数相同的两个人是要成为恋人的!这个发现让他内心里禁不住一阵狂喜。
这当然是非常荒谬的,他很快就从实际生活中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