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会。”三公子气愤地说:“据我所知,当时蔡和可是跟户部要了五千两银子,来安置这批投诚而来的乌兰人,怎么,你只打算拨给他们两千两?”
蔡炳春稍稍惊慌,说道:“你休得胡言!这都是官府里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年蔡和还说要在达城建兵器所,修筑工事,跟朝廷要了二十万两银子。可是这几年过去了,这些工事在哪儿?是否已经完工了?这达城县内,哪有一点军事重镇的样子?反倒有一大堆青楼画舫,亭台楼阁,好一派太平盛世风光。”三公子越说越气愤,突然手捂住胸口,咬着牙说:“气死我了!”
“大胆刁民,竟敢直呼家父名讳,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跟我一并捆了!”一听三公子说得这么详细,蔡炳春慌了手脚,声音也高了起来。
陆勋扶住三公子,怒道:“你才是刁民,你父亲是皇帝吗?怎么连名字也叫不得?”
“哼,皇帝算什么?就算是皇帝,不也得看我叔父脸色行事?”蔡炳春不屑道。
“你!”三公子脸色更差了,他一时气急,却只能冷笑,说道:“罢了,罢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人给我捆了!说不定他们还是这个乌兰人的帮凶。”
“大胆!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绑?”陆勋大喝一声,挡在了主人面前。
“管你是谁,就算是皇帝老子,玉皇大帝,到了这达城,也任由本官处置。你们先抓住这两个人,待本官细细审问。这个死孩子,瞪什么瞪?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给我拿把刀来,豁开他的肚子瞧一瞧!”
两个衙役闻言,有些犹豫,却又不敢不照办。蔡炳春接过匕首,冷笑一声,用锋利的刀刃划过玉衡的脸颊,然后把刀尖抵在了他的胸口上。玉衡咬住嘴唇,依旧倔强地瞪着蔡炳春。
三公子见状,便对陆勋使了个眼色,示意让陆勋杀出去。陆勋心下会意,“唰”地一下拔出刀来,护住三公子,刀尖对准了一众衙役。
那个捕头还有些眼力,一眼就看到了刀上蛟龙出云的图案,他吃了一惊,凑到蔡炳春身旁,说道:“大人,小的以前从军的时候听说过,这蛟龙出云的图案可不一般,只有皇室的人才敢用这样的刀。”
蔡炳春瞟了一眼,说道:“他们哪儿有一点儿皇室的威风?说不定是假冒的呢,正好可以再给他们加一条罪名。”
“那万一真的是皇室的人呢?”捕头还是有点害怕。
“你这个怂包!就算真是皇室的,杀了他,再撇干净不就行了。”蔡炳春不耐烦地说。他兴奋地看着玉衡,将刀尖一点儿一点儿地刺进肉里。玉衡攥紧拳头,不让自己痛哼出声,他忐忑而又倔强地等待着刀尖狠狠刺进心脏的那一刻,可他也知道,蔡炳春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啊!“
一声痛苦而尖锐的惨叫划过长空,鲜血从胸前溅出,玉衡牙齿咬得格格响,表情无比痛苦。正在跟衙役对峙的陆勋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刚要挥刀,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蔡炳春定在原地,用还能活动的眼珠迅速看了周围一眼,还是刚才那群衣着简陋的平民,还是那条喧闹的街道,一切都没发生改变,只是他自己凝固了。他呆呆地站着,只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脸此刻就像倒挂的猪头一样,通红通红,脖颈上的血管好像要炸开一般。他终于受不了了,痛苦地捂住脖子,倒在地上死命地打滚,脚还在不甘地抽搐。他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没了动静。
捕头颤抖着把他身体翻了过来,只见他咽喉处插了一支小巧的箭,力道之大,竟能让他血管爆裂,他眼珠子瞪得浑圆,死状极为恐怖。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捕头吓得尿了一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奇怪的是,竟然都没有人察觉到,这只箭是从何处飞来的。
更没人知道,这只箭是怎样越过重重人海,不偏不倚地插到蔡炳春脖子上的。
腊月的冷风吹过,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县衙的对面是一个两层的饭庄,饭庄的后面,是一个三层的客栈。从客栈到衙门口,少说也有二十丈远。可即便如此,只用一箭,就让蔡炳春见了阎王。
陆勋下意识地看了县衙斜对面的客栈,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从楼顶向客栈后院跑去。一个眼尖的捕快也看到了那个人影,高声叫道:“刺客在日升客栈,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