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道来,声音低沉而平静,倾诉着一件长久压抑的往事。八年前的意外夺走了他的儿子,如今他又亲手结束了自己妻子的生命。孙青喃喃道:“你们枪毙我吧,枪毙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让我死吧……”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水。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的白子峥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会如何处理这些原本属于受害者的衣物。池朗有句话说的没错,有时候他们的确需要揣摩犯人的心理。而就衣服本身来说,无非是丢弃或保留这两种可能。白子峥设身处地的考虑了一下,如果自己处在凶手的位置,大约更倾向于将衣服丢弃的这个选项。但根据六年前的反馈来看,警方并没能在衣服方面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也许是因为衣服的式样太过普通,也许是凶手根本就没有将衣服丢弃,而是自己保存了起来,那这条线索就等于断了。乐观的想法是凶手确实对衣服进行了处理,但由此又衍生出了更多的可能性,棉布的可能被烧毁,也可能被剪碎后冲进了下水道,这样的残片即使被找到了也很可能没有任何的意义,而这个过程势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从对结果的期望来看并不是最优的选择。
分析的结果并不令白子峥感到满意,便决定一会儿先听听冯家慧的说法再说。这时有人在身后问道:“有新线索了?”白子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听那人道:“让我看看。”说完一手撑在桌上,俯下身来,凑到白子峥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种类繁多的裙子。这个动作来得自然而亲切,多少让白子峥跟着愣了一下,片刻后咬牙切齿地道:“池、朗。”不知道池朗突然又从哪儿冒了出来。
池朗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子峥语气里的不悦,继续道:“这是郭心怡失踪时穿的裙子?”
他稍显温热的呼吸盘踞在耳侧,无端让白子峥觉得有些异样,可偏偏池朗的表情又很正经,正经到让他觉得那一丝异样都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只是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还是让不习惯肢体接触的白子峥感到轻微的窘迫。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叫道:“小白哥,有人找你。”白子峥知道应该是冯家慧来了,正要起身,又听池朗道:“是证人?不介意我也凑个热闹吧?”
白子峥道:“你随便吧。”
池朗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随便了啊。”说完直起身来,离开时嘴唇似是无意地掠过了白子峥的左边耳垂。白子峥的身体顿时一僵,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耳朵,却见池朗神情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
白子峥不知道池朗刚才那句“随便”是不是意有所指,轻轻皱了皱眉,这时冯家慧已经被人领进了办公室里。池朗拉开椅子,一面将手中的温水放在桌上,一面道:“您是冯家慧女士吧?请坐。”
池朗前两天才过来津南,一直没有去过受害者家里,冯家慧没见过他,此时不免有些疑惑地多看了两眼,又对着走过来的白子峥叫了一声“白警官”。白子峥略一点头,指着池朗道:“同事。”又示意冯家慧不要紧张,“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郭心怡失踪时穿的衣服,刚才在您妹妹家里的时候您应该说过,这套衣服是您送给郭心怡的礼物对吧?”
冯家慧道:“是的,我开了一家洋装店,这套衣服是我让店里的裁缝专门给心怡做的。家曼特别疼爱心怡这个女儿,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所以……”
白子峥决定还是先从“凶手已经将衣服丢弃”的这种可能性入手,那首先要明确的就是存在多少同款或类似的衣服,于是问道:“这件衣服您一共卖出了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