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带着他慢慢穿过他住的宫殿和花园,又七拐八拐走过很多陌生的花园和宫殿。
他只觉得走了很久。沿途有很多太监和宫女还有侍卫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每个人都在向牵他的太监和他行礼。太监笑mī_mī地一一回应,而他则遵照太傅吩咐看过就算。
在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园子时,太监让他在一堵园墙下等他。皇甫琮抬头看看高高的园墙,伸出手指在园墙上轻轻抠了抠。白色的泥土塞满他的指甲缝,看了看,又把手指伸到鼻下嗅嗅,没什么味道,最后大起胆子伸出舌头舔舔白色的泥土。
「……」皇甫琮皱起小眉头,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擦了擦舌尖。
太监来了,还扛来一个很奇怪的木头做的东西。两根长长的木头,中间有一段段短小的横木。看太监把木头靠在园墙上,示意他爬上去。还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皇甫琮伸出小手抓住了两根长木头中间的一截横木,又抬头看着太监。
太监做了一个「上」的手势。回过头,皇甫琮把全副注意力放在木头上。
大约过了一盏茶左右,他还在研究这玩意儿要怎么爬,就听墙对面传来说话声。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女子低低的哀泣。
「娘娘,我不能……」
「不要叫我娘娘!」女子嚎啕大哭,「你走你走!我这样求你,你都不愿意,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为什么要招惹我……呜呜……」
男子只是叹息,没有说话。
皇甫琮就觉得身子一轻,就看到墙头。太监让他两手扒住墙头,又从后面圈住他,也伸头从他旁边望向下面。
皇甫琮好奇地看看下面的一男一女,又低头看看脚下的横木,他是怎么上来的?又是太监带他飞飞吗?
他想下次应该告诉太监,飞飞前能不能告诉他一声,这样也许他就不会头晕晕的。
很快,皇甫琮就不再管头晕的事,而是把全副注意力放到墙下面的一男一女身上。
……这样看人好奇怪哦……原来看起来很高很大的大人们,现在看来却很矮小,虽然知道他们实际上比自己大得多,但心里却觉得他们已经和自己一样。
男的长得就像侍卫,女的穿得很像侍候他的宫女。他好像看过这个宫女,但一时想不起来了。捶捶小脑袋,皇甫琮有点苦恼。他好像越来越苯了,真是糟糕。
「奚郎,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女子毕竟面薄,剩下的话怎么都羞于启齿,一张玉面已经艳若桃花。
被叫做奚郎的男子站得笔直,看着低头含羞带怯的女子,表情复杂万分。眼中有怜悯、也有惋惜,更有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久久,就在女子等得焦急万分,忍不住就要抬头的一刹那,男子收敛好了所有表情,庄重地说道:「娘娘,我奚久愿意等你。只要您一被放出宫,我就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被放出宫……」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奚郎……」女子咬住嘴唇,珍珠也似的泪珠从双眼滑下。
男子终归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拭去女子流下的眼泪。宛如最后一道堤防被冲破,女子轻泣一声扑入男子怀中,哭道:「奚郎,我苦啊!」
「太监,她是不是言昭仪?」总算没有白捶脑袋,他终于想起来了。
太监侧脸看他,无奈地道:「我刚才不是对你『嘘』了吗?」
「啊!」皇甫琮捂住小嘴。
园墙下两人一起抬起头,就看到他们头顶上方的园墙上趴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看到男女看他们,太监抬起手对他们挥了挥,问候道:「吃过饭了没?」
皇甫琮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也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也抬手对下面挥挥,道:「言昭仪好,如果你看到皇帝哥哥……」话没说完就听言昭仪尖叫一声昏倒在男子怀中。
皇甫琮侧脸看看身边的太监,有点委屈与不解,「太监,本宫看起来很可怕吗?」
太监很认真地端详他半晌,最后肯定地道:「不,你比你皇帝哥哥漂亮多了。」
皇甫琮小小的眉头再次深深皱了起来。他希望自己看起来和皇帝哥哥一样威严,可太监每次都说他漂亮。虽然他问过很多人这个词的意思,大家也都告诉他这个词表示他长得很好,可是他总觉得这个词被用来形容自己很糟糕。
墙下的男子在确定怀中的言昭仪确实昏过去以后,对着太监苦笑道:「奚久见过张公公。」随即又对皇甫琮弯腰见礼道:「奚久参见殿下,请殿下原谅奚久失礼之处。」
皇甫琮看到太监再次对男子挥了挥手,这次脸上的笑容与刚才的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不知道。皇甫琮也试着对男子勾了勾嘴角。然后他就听到身边的太监再次传来无奈的叹息声和嘀咕声。
「怎么比那小子还不爱笑?疯子到底是怎么教的?」
他不爱笑吗?皇甫琮偏了偏头。还是太监希望他多笑一笑?
「为什么要笑?」太傅告诉他,不懂的东西一定要问,不能不懂装懂。
太监想了想,告诉他道:「因为笑容能让人也让你自己快乐,偶尔还能保护你。」
「……不懂。」皇甫琮很老实地摇摇头。
「算了,慢慢来吧,心急吃不得热锅粥。」太监拍拍他的头,对下面的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