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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龙族开启赌注,压两方输赢,众龙了解过银华的身份自然要支持自己人,师宣赔率居高不下。
虞人璟听着窃窃私语,心里颇替师宣难堪。偏偏青年不仅不以为意还颇为自得,笑问乌斑借钱,打趣要把赌金尽数压给自己,赚一笔大的,谈笑风生,翩翩而立,似是一点不关心银华驱云的进度,虞人璟抿了抿唇。
师宣回眸见他欲言又止,看向少年脚镣,“可是脚疼?”
“你就不担心被抢了风头?”虞人璟心情复杂,明明恨不得把青年打落泥底,又不愿见别人踩青年脸面。
师宣不以为忤,虞人璟不再多言,目光一转,望见不远处芍药想过来又硬生生忍住,红着眼睛盯着他的脚镣,似要垂泪,怜惜的目光像一根刺,扎破少年的自尊心,让他倍感羞耻,忍不住缩起脚。
敏锐的青年立刻投来视线,“脚若难受,不要忍着。”
虞人璟摇头。
青年似是觉得他口是心非,竟屈尊蹲下亲自检查虞人璟的脚踝,见果真无恙才松开手,风轻云淡。
虞人璟垂眸,青年眼中没有任何杂念与多余的情绪,不含任何贬低与同情,仿佛寻常,甚至似把那脚铐当成了装饰品,虞人璟看着看着,心里逐渐恢复平静,不再在意脚上的东西,当青年抬眸,他已能从容找回所有矜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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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白闻讯赶来,银华已驱了一个时辰的云,又是想办法催雨又是草药熏云,毫无进展,渐渐脸色黑如锅底,没再强逞能,交给师宣。
“你且来试试。”
师宣却看也不看那云,让人带他去那日雨夜埋尸地,围观者面面相窥,总觉比之银华更不靠谱。师宣无视周遭,闲庭漫步。银华不像他身为鬼仙能视万物本质、洞悉根源,下药不对症,忙活再久都一事无成,有垫脚石送上门来,他自笑纳。
当日清理尸体忙乱一团,早分不出人是死在屋外还是屋里,宁可错不可放过,师宣从第一座坟头起,念经超度。
没有香,一切从简。
五百余座坟,哪怕语速极快,每座只念一遍,也要花费几天。
一个时辰过去,师宣念了十二遍,头顶乌云积压,动也不动,有龙连等两场没见效果,无趣离开。
银华见他同样无法,黑脸褪色几分,再次打破希望的黑冠龙面露沮丧,围观龙越来越少。
师宣不受影响,全情投入,无比诚心。
虞人璟听他声音有些嘶哑,望着青年略显庄严的脸上泌出辛劳薄汗,唇瓣干燥起皮。他手指蜷了蜷,恰巧芍药悄悄跑来,询问太子殿下的近况,虞人璟回头习惯性下令,“给孤拿水。”
芍药顿时忘记立场,掏了银华的水壶,双手奉上。
有风刮过,师宣身体略感不支,微微晃了晃,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师宣张嘴要谢,一个水壶递到嘴边,少年声音硬梆梆道,“润润嗓子。”
师宣小饮几口,虞人璟绷紧的小脸稍微松懈,阴阳怪气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师宣回道,“快了。”
“你在这随便念上几句,那边的乌云就真能散掉?”
师宣静静打量一会儿虞人璟的表情,那一撕既掉的不耐烦下,似有什么快破土而出,却又不愿被人发现盖上厚厚的假面,隐忍而古怪。师宣突然掩唇轻笑,见少年脸色微沉,才费心解释了一番。
“有个词为‘死不瞑目’。此死法通常怨气颇大,反之道理相同。雷雨日夜袭,有些黑冠龙正在睡觉,还未及睁眼就被杀死,怨念不散影响地气,这乌云遮山如同厚重的眼皮遮住死龙眼睛,不见天日。”
只有化解龙尸的怨念,自然可消乌云,当师宣念到第二十座时,剩下的围观龙们发现了异样。
☆、第21章 汉奸洗白(7
芍药见殿下亲自喂那狗贼饮水,险些瞪烂一双美目,难掩震惊!堂堂太子的尊贵玉手只适合抚琴弄卷,何需这样伺候人?一定是那狗贼欺辱殿下!她必须早日救殿下脱离苦海!这样想着,小姑娘美目一转瞄向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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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白望天,亦等得不耐烦,脚底微动。旁边一只围观龙拉住要走的另一只,“你仔细看,乌云是不是散了点?”
底下“啊!”“咦?”“呀!”的惊叹不断,黑云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越散越多,隐隐透出光来。待师宣念到第三十六座,已到正午,阳光大盛,压在头顶的厚云四散开来,没飘多远就彻底逸散……
天光洞穿云隙,四下骤亮!
众龙略有刺目微眯起眼,不知是不是强光太盛的错觉,那汉人沐浴光中似被层金光包裹,耀然若星,映得人更加圣洁。虞人璟离得最近,触及金光只觉倘佯于温暖中,舒畅无比,他可不觉得这是一时眼花。
师宣瞥了眼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才迎向集体赶来致谢的黑冠龙族。
银华脸色不好看,几乎咬牙切齿地“请”师宣解惑。师宣把先去与虞人璟说的复述一遍,转首向黑冠龙道,“这些龙尸怨念不散,只要诚心念诵《度人经》即可解,若能日日念诵,不仅可解怨气还能赐福与往生者和念诵者,是极好的。”
乌斑望了望远处还没念到的坟墓,张了张嘴,终又闭上。
师宣瞥见碑上“乌洁”二字,转瞬明白,他想为重伤不治的母亲尽孝,但顾虑每族巫祭师都有不外传的秘术,怕触及玄术的忌讳,然,传经布道本是功德一件,但师宣愿意顺水推舟却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