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改变,幻想和现实从始至终都有巨大的差别。
直到快上学我才麻利地从破里掏出本子几笔写完作业,我脑子里还在努力回忆那个废弃防空洞入口的位置,思量那里会不会有人把守。很幸运,有关防空洞的记忆并没有出问题,我清清楚楚记得它的位置,还有发生过的事情。
下午思想品德课上慈祥的老奶奶让我们轮流跟着她念课文,课文里告诉我们秋游的时候要带食品、雨具和垃圾袋,但现在是冬天,而且我们这样的小县城里大家也没有带吃的外出秋游的概念。
“都要记熟了知道吗?这些都是考试要考的。”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很温吞。
我对思想品德课的记忆不算深刻,只记得开学不久一堂思想品德课上有同学得了急性病,呼吸道被堵塞没法呼吸,挣扎着倒在地上捂着脖子用嘴做‘救命’的口型,慌乱中老太太不知所措,只知道焦急地一边摇他一边问:“你怎么了?”
“你说话呀,快告诉老师!”
“你别吓唬老师啊,你到底怎么了?”
……
她心慌意乱地看着挣扎抽搐的男孩脸色从红变青一动不动以后才尖叫着冲出教室,一边大喊“来人呐!”,一边跑去学校隔壁的医院找医生。
那是我和我的同学们第一次看到死亡,青紫色灰败的脸,放大的瞳孔,还有弥漫整个教室的粪便臭味。
第二节 体育课,大家嘻嘻哈哈被带到操场上跑圈,完毕之后男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宣布解散,小孩子们就欢快地一哄而散去操场各处玩耍。我跟慧慧两个人坐在单杠旁边一棵树底下,她掏出手绢折手绢花,我在思考借体育课逃出学校去防空洞的可能性。
活泼好动的小学生跟上蹿下跳善于逃跑的老鼠没有本质区别,所以我学校围墙高耸,上面还用水泥固定了尖锐的玻璃碴,爬上去不死也要割掉半条命,爬上男厕所房顶倒是可以跳进民居逃出学校,但那是别人家院子,有凶恶的老太太看守,要出去就得交五毛钱,不然就会被扭送回学校挨打,我没五毛钱,唯一的出路也就这么被无情地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