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没人!”绿夹袄匆匆看了一眼,关好了门,几个丫头便头挨着头,相互小声地分享起消息。
“我是见过那一大一小乞丐的,我敢断定……”蓝袄子说到这里,得意地抬起下巴,“那绝对是夫人的相好!”
“相?相好?”几个听故事的丫环一脸不可置信,“夫人他他他……找相好了!”
“我亲眼所见。那小的,活脱脱一个小小夫人,那鼻子那眼睛,长得和夫人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要说不是夫人的孩子,那是鬼都不信的!而那大的……”说到这里,蓝袄子又卖起了关子,等吊足了众人味道,蓝袄子丫环才继续道,“那大的,就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啧啧啧,我看了都不免心动!”
“可怜我们在外打仗的将军!”蓝袄子说着,假惺惺地抹了一把眼泪,其他人正待继续要问,哐一声大门开了,吓得几个做贼心虚的丫头咣当都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这背后议论人果然是亏心事。
推门进来的是沈清院里的大丫头白竹。白竹是将军府的一等丫头,身份地位比府里的小丫头片子高多了,围着烤火的小丫头们都有些怕她,生怕她听到自己在这说的闲话。这让主人家知道,可是要赏嘴巴子。
好在白竹看起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只是叉着腰,嗔骂一句:“你们这些惫懒丫头,净知道偷懒,好叫管家老头知道,非扣你们银钱不可!”
“好白竹,快饶了我们吧!这不是下雪没啥事嘛。”小丫头们笑闹着求饶。
白竹也只是这么吓唬一下,她是来叫两个人手帮忙的,这天一冷没啥事,干活的丫头们都缩到这一屋里烤火来了,外头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快来个人,跟我去厢房去照顾下病人。”
白竹随便点了绿夹袄和蓝袄子两丫头,其他人见状也四散离去。
那厢房一进到里头,便满是浓重的药味。屋里倒是不冷,白竹进去时,正看到沈清独自坐在炉子前面,一块块往铜绿色的炉子加炭,燃气的烟气顺着半开着通风的窗子散溢出去。
“夫人。”白竹请了一下安。
沈清抬起头,吩咐说:“你们去给那一大一小换个衣裳,这来来回回折腾,两人都出了好多汗,怪不舒服的。”
“是。”白竹答道,又让俩丫头在她后面打下手。
白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捡来的小孩了。然而每看一眼,就越觉得和沈清长得相像极了。那小孩白白嫩嫩粉雕玉镯的,尤其可爱,白竹忍不住赞叹道:“这小孩儿真可爱,和夫人长得可真像!”
边上俩丫头早就觉得了,但她们俩可不敢在夫人面前乱说话。
沈清好笑,这丫头,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和他像到一块去。
白竹瞧见沈清神色,就知他定然不信,便把小孩抱到他面前,“夫人,您瞧瞧,可不是像您嘛。”
沈清只那么瞧上一眼,便在心里怪诧了一下,这小孩当真和他长得像。
这一大一小被他捡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看不清相貌,后来洗干净了,沈清还没有去看过。只这会儿,才真正瞧见这小娃娃模样,当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小孩才三四岁,模样还未长开,等长开了,怕只会比沈清好看数倍,尤其是小孩额间的形似红莲的胎记,衬得他好像是观世音菩萨座下的莲花童子。
真是越看越像,白竹暗自嘟囔了几句,把小孩抱给边上的小丫头,又去给大人换衣服。
白竹倒不会因为男女有别不好意思,但是另一个搭把手的绿夹袄丫头却羞得人都有点呆了。白竹嗤笑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拍拍它的背,把她叫回了魂。
“这,这可真是个美人……”绿夹袄丫头呢喃道。
这当然是个美人。饶是白竹见惯了沈清的好模样,也为眼前之人所惊艳。
这……白竹心内不免生出一点担忧。看到眼前之人绝色容颜,又想那夫人也是惊才绝艳,便不免为远征边关数年未归的将军担忧。夫人人是好,将军人也好,虽表面看起来冷冷淡淡,但在府里久了的人,都知道将军面冷心地却极好,可是再好的人品也耐不住将军丑哇。
白竹不知道将军到底有多丑,只是先皇帝曾金口御赐将军罗刹面具,掩其丑陋面目,以免惊扰圣颜。白竹见过来拜访将军的大臣,相貌也好不到哪去,但丑到让皇帝都看不下去的就只有将军一人,想来是很丑很丑了。
白竹的心里那是一个思绪万千。这么丑的将军和这么美的人儿,夫人万不要心猿意马,失了分寸呀。
沈清不知白竹早已想了万万千,他落在后面,床帏半卷,床头的灯不很亮堂,他只瞧见俩丫头都呆愣着,便以为两姑娘家定是不好意思给男人换衣服,害羞了,于是走上前对二人道:“你们退开些,让我来吧。”
走上前的沈清这时才看清了男人模样。这……男人长相……也倒是解了他的疑惑。
沈清手脚快,七手八脚地便换好了男人衣服,又吩咐二人:“以后若是不好意思给病人换衣服,便去找个小厮来,手脚粗些也没关系。你们女孩子总是脸面薄些。”
白竹也不能说实话,只好答了一声是,而两个小丫鬟,没一会儿便让她们先出去了。
镇定走出门的绿夹袄刚走出了几步路,就掐了一把蓝袄子的胳膊肘,压着嗓门质问她:“你不是说美人吗,怎么是个男人?”
“是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