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永琰再沉的住气,此刻也瞠目打断他:“甘肃没有旱灾?!”
“无旱无蝗,难得的太平年景。”
王擅望不仅是贪墨敛财,而根本是冒赈欺君!大清开国以来还未曾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混蛋!”永琰一砸桌子,三个茶杯都被震地跳起数寸,落下后还兀自叮叮当当撞晃不已。和珅忙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面转头强笑道:“若大个甘肃,就没人管吗?”
“王大人手眼通天谁人敢管——再说甘肃自巡抚以下藩臬道府县各司各部,哪个没拿过王大人的‘冰炭银子’,哪个不是他王擅望的座下爪牙?却去何处说理?!——皇上还不是嘉奖他为什么天下巡抚表率!”卢公子长叹一声,“卢家虽然没出过半个举人进士,却也知道廉耻,不肯阿谀权贵,高兵记恨多时了——也不知在榆中县还能待多久……所以才想着今年赴京赶考,寻个机会全家老小迁往京城,好歹天子脚下,还不至出那样人面兽心伪善邀名的qín_shòu!”
待和珅劝走了人,再回屋来就见永琰叠声命那侍卫取钦差印证来,他立马就要办了王擅望一干贪官,和珅见惯了在宫里外表十分端谨木讷实则万般心机内蕴的十五阿哥,陡然见他初尝民间疾苦竟透露出几分他这年纪应有的少年血性和冲动,心中却也不由地弃了几分生疏成见,因而忙按住他劝道:“我们就这三个人,这个时分拿着钦差印信却去哪里拿人,无凭无据地只怕刚到兰州衙门就要教他们反咬一口,岂不是吃个现成亏?还是等天明了,发谕命穆彰阿带着钦差行仗回来,名正言顺地请旨问他,十五爷看着可好?”
永琰转念一想,和珅所言句句在理,自己到底年轻没见过大阵仗,因而允了,二人商议到后半夜尤未肯眠,却忽然听见前庄一阵喧哗吵闹,灯下窗外影影绰绰地几个下人张皇奔走,甚至隐约可闻兵刃之声——永琰久居深宫,还未反应过来,和珅却猛一个激灵跳起来——卢家庄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