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默的仆人引着周习坤进了宅内,客厅里黄云山穿着暗金色的丝绸褂子坐在沙发上咬着旱烟杆,怀里还依偎着一个衣衫不整,双颊泛红的杜子明。周习坤一看,更加觉得不知道该往哪站,自己这是来错了时候,打扰了人家的好戏。
黄云山不以为然,看到周习坤来了,颇为惊喜地堆笑满面:“原来是周小弟来了,恕我没能远迎啊。”
周习坤都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看人似乎想欠身,连忙道:“不必这么麻烦,我这不速之客,真是打扰黄老板了。”说完他就很自然地坐到了黄云山对面的沙发上。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黄云山有滋有味地啄烟,另外一手撩起了杜子明后背的衣摆摸探了进去。露出的后腰的那段雪白肌肤,看得周习坤直晃眼。耳边听到黄云山的声音道:“我是很欣赏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的。”
“黄老板这么说让我都不好意思了。”周习坤端坐得笔直,双手分放在腿上,脸上笑容恭敬:“其实我现在不过是靠着太太吃饭,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男人总归要有自己的事业。”
“你大哥是个师长,他怎么不提携着你?”黄云山有些猜明了周习坤的来意,不过事情不由他来的点明,便笑着问道。
“其实我大哥最看不惯我,我们早就分了家,各管各的。”周习坤笑了笑。
“你大哥他妈就不是个东西。”黄云山这恶恨是埋藏了许久的,他挑起杜子明的下巴,戴着碧绿翡翠戒指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滑来滑去,两人直勾勾地对视着,脸上又露出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周小弟,年轻时候就该多多享乐,你做的没错。现在你想发奋,靠着苏家的产业和地位,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我岳父他一心只想着他的工厂,老实说我并不十分看好。现在时局不稳,政府难给予支持。外来的洋货又那么多,好几万人要养活,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周习坤道。
“难得你有这个眼光和想法。那你想怎么做?”黄云山挑过眼,望向周习坤。
周习坤从容道:“既然我大哥不做,那就我来做。虽然我没有他的兵,但是天下有兵的又不只是他一家。而且毕竟苏家在法租界的地位也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你就不怕…?”黄云山抬起眉头,拉长音问道。
“若是怕,还能成什么事?”周习坤弯着唇笑道:“黄老板,你开个价。把那些货转给我如何?”
“不行!”黄云山说得当机立断,简直没经过思考。
周习坤微微一愣,出乎意料:“为什么?”
“钱我有的是,货就算永远不出手,也不在乎。”黄云山咬上烟杆,踩在沙发上的一只脚点了点:“周小弟,我们合作,到时候五五分账。钱,我现在一块也不要你的。怎么样?”
周习坤心下一沉,明白他的意思。一批货不算什么,他需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要的是上海永久的门路与地位。黄云山靠自己在上海站稳脚跟,然后给自己钱。不愿意自己以后一家独大,对他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