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殷走过去,轻轻在他脖颈处一点,沈迟夙脑袋一歪,人便向着地上倒去。接住他的身体缓缓放下,宫城殷眼神幽深的看着茫茫沙海,许久,他收回视线,垂眸解下水壶。
处理好一切,他独身一人坐在黄沙里,眼眸微眯,半开阖的眸子里深邃的让人无法捉摸。
沈迟夙与邬香尘从昏迷中醒来时,嘴里的味道告诉他,死亡还无法带走他们。然而,罪恶却开始在身体里延生,无边无际。
☆、第三十三章 绝境遇故人
见他们醒来,宫城殷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开口道:“走吧。”
“宫城殷,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那是和你我一样的人,用他们的命延续我们的命,难道你不觉得罪孽深重?”正义凛然的话并未触动到宫城殷,他轻蔑的看着邬香尘,嘲讽道,“人性?活着的人才有权利讲究这些,死人可不会有这种冠冕堂皇的侠义。”
冷冷盯着宫城殷许久,邬香尘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抹抹嘴角,沈迟夙起身看着宫城殷沉默了许久,面无表情说:“走吧,在这里也只能等死。”
短暂的沉默后三人继续向前走去,风沙包裹着他们的身躯,带着久远的沧桑。
偶尔,沈迟夙侧头看向宫城殷,却只能看到半张冷漠,没有温度的侧脸。
人的潜力是惊人的,就靠着那么一口气,他们挣扎了大半个月。最终却仍旧倒在沙漠里,起不了身,全身没有力气,肚子里不断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平白增加饥饿感。
喝人血,他做不到,即便快要饿死,看到人血却还是会觉得恶心难忍。
邬香尘比沈迟夙更差,若不是因为沈迟夙的原因,宫城殷必然瞧都不会瞧他一眼,即便他的妹妹是他的夫人,他是他名义上的大舅子。
这个时候正是一日清晨,略微凉爽的空气没有让人觉得舒适,此刻反而连身体都觉得发冷,禁不住轻微颤抖。
宫城殷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也不过是比他们略强罢了,掏出水壶喝尽里面的血液,他取出另一个壶拔开盖子,走到沈迟夙身边。
“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走吧。”偏过头,嘶哑不成声的低语让他咽喉更加疼痛。宫城殷只是蹲在他身边,许久将壶盖好放到一旁。
沈迟夙以为他放弃了,却不想他将剑柄抽出了四分之一,手腕一甩,便出现一道半指长的伤口。
“你做什么?”沈迟夙又惊又怒。宫城殷却不管他的反应,将手放到他唇边。沈迟夙露出痛苦的神色,使力挣扎了许久,被宫城殷一把按住,“你若再继续如此,不过是让我的血白白浪费。”
口中腥涩的味道,顺着咽喉划入身体,带着一股温热滚烫,那阵温度仿似能够将他灼伤,四肢百骸里的血液沸腾了一般,灼烧着他每一条脆弱的神经。
良久,待意识在回归的时候,宫城殷抚着他的额头,笑着说:“你若不愿饮别人的血,就用我的来代替吧。”
“你疯了吗?”嘶哑着吼了一句,沈迟夙打开他的手,怒道,“我的命不用你来怜悯。”
“我这个人很自私,从来都只会想着自己,现在也是如此,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自己后悔痛心罢了。”
宫城殷自嘲的扫了沈迟夙一眼,起身走到邬香尘身边,猛然伸手捏住邬香尘的脖子。此刻的邬香尘早就只剩下一口气撑着,哪里还有力气对抗宫城殷,因而几乎没有反抗,便被控于宫城殷掌间。
沈迟夙一震,复杂的心情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愤怒,他撑着身体站起来,抽出剑指着宫城殷,目眦欲裂,“你敢动邬大哥一根手指,我必杀你!”
手上动作一顿,宫城殷回头,脸上的笑比之以往更灿烂了几分,指间不觉用力,他挑衅的看着沈迟夙,“你下得了手?”
手掌不断缩紧,邬香尘脸色瞬时煞白一片,可他却挣扎着对沈迟夙道:“沈弟,我是走不出这片沙漠的,你好好活着我就安心了,不要做傻事。”
“大哥!”眼睛一红,理智瞬间奔溃。剑上寒光一闪,他便毫不犹豫的刺向宫城殷。
眸子一黯,宫城殷伸出另外一只手挡住了沈迟夙的剑,鲜血顺着剑身流下,诞开一朵艳丽的花,迤逦逶迤,划过完美的弧度,落到沙上,如同骤然炸开的梅花。
松开手,退后几步,沈迟夙神色有些扭曲,“为何不躲?”
“为何要躲?”宫城殷反对。
“宫城殷,我知道你一个人走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你不要再管我们了。你我不同,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你何必白费心机。”低吼着说出这些话,沈迟夙的眼前失了焦距,脸上露出迷茫与挣扎。
张开手掌,看着手心稍许,他将那壶里的血液全都强行灌入了邬香尘的口中。而后,松开手,起身站开了些。
连邬香尘都以为必死无疑,可如今的情况却有些让他不解。
看一眼远方,宫城殷甩甩衣袖大步向前,背影在风沙中突然显得飘渺而高大。
邬香尘经过沈迟夙身边时,摇头叹息:“遇上他,真不知是福是祸。”
拳头紧了紧,又松开,沈迟夙埋头跟在后面,一语不发。漠北,这片大陆北部的沙漠便叫做漠北,没有人走到尽头,也没人知道有多大,大多数进入漠北的人要么在外围打转,要么便是有熟人引路。在这里迷失方向,几乎就等于死亡。
出了失落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沈迟夙三人却已整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