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想了想,又看了看躺在车板上的柳琉,大约是觉得柳琉长得无害便应下了。“到了武当山下的时候,随便找家农户吧。”
柳琉无语凝噎。那你还是现在直接把我扔下去吧!带着我跑那么远,我的行李什么的都在镇子上。这武当山说是不远,但是不驾车的话,还是得走上好一段路的。
这么想着,趴着的柳琉便在车子上挣了一下。沈家姐弟就看见原本奄奄一息的书生整个都蹦了起来。柳琉装着迷迷糊糊的样子,扫了一眼车厢,而后一双眼睛落在沈家小姐身上就再也不挪地儿了。
整一个登徒浪)子,se迷心窍的样子。
沈家小姐咳嗽一下,移过脸去:“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醒了,原本还以为得过一会儿,我们正想带你去找个郎中。”
柳琉这才把自己的视线从沈小姐腰间的玉佩挪到了她的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他看着沈娇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直骂。
边上的小公子说:“是我家的车夫不小心,驾车撞到了你。”
“哦。那样啊,既然我没有事……”柳琉看了眼沈娇兰腰上别着的玉佩,还是决定留下来赚一笔。他脸色一沉,又开始装晕了,“我的头……”说着就往那个小公子身上蹭。
柳琉心里给沈娇兰带了个“坏女人”的帽子,避之如避狼虎。
小公子托着琉璃的身子,把人往车上的软垫上带。“公子看起来不是菱湖镇上的人啊。”
“哎?小公子此话怎讲?”
“嗯。”沈亚溪闭上眼睛,靠近柳琉的身)子,仔仔细细地闻了闻,“这身上的香好像是京内的暖庄制的。按理说,菱湖镇上的人家都没那个家底买这么种香。”
柳琉有点无奈,难不成叫他说这香是他还在京师的时候偷的么?
“哎,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家里的人……不同意我的亲事。”柳琉一副言尽于此的模样,模棱两可,叫他们自己想去。
“公子额上的伤看起来不重啊。”那个小公子是个精明的人。他抓着“你不是这里的人”的话题,硬要发展下面一个“你就是个坏人”的话题。柳琉甚至觉得那小公子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审视,那黝黑的小眼珠子里闪闪地像是一把一把地刀子向他扔过来。
柳琉假装不知道自己头上有伤,用手抹了把额头,递到眼前一看,白眼一翻就把整个人都压在了小公子身上。“哎呦!血!”
边上的沈娇兰一边安抚柳琉,一边不忘带上自己鄙夷的神情:“用手绢擦擦。”
柳琉带着歉意接过了沈娇兰手上的手绢。这手感,看样子就是大门大户里走出来的孩子,肥羊啊!
这么个大冬天的,他头上的血液快凝固了。刚才擦在指头上的血渍还是他硬扣下来的,这会儿用条丝绢帕子一擦,居然是把那绢子扯了条线头出来。柳琉无言地别过头,借着沈亚溪的身子,把线头捋了。
小公子拉着柳琉的手说道:“公子是读书人?”
柳琉脸色一变,想到了自己手上那藏不住的茧子。“也曾读过点书,但是每次看书都被师傅骂,所以就改练剑了,不过看来我没那个天分。”
“我倒是奇怪了,哪有师傅看到弟子读书就骂的?”一边的沈娇兰笑眼盈盈。
“我倒是奇怪,公子练了几年剑,怎么会觉得自己没有天分?”沈亚溪似乎只是随着沈娇兰凑个热闹,一双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柳琉。
柳琉忽然觉得很有压力。
混迹小留院这么多年了,居然被这么个小pi孩给唬住了。
“呵呵……我师傅是个怪人。”他岔开话题,不打算往沈亚溪的问题上走。
忽然马车停了,车帘被掀起。
沈娇兰瞧见外面并不是武当地界,便凝了眉:“又怎么了?这路上总是停下来!要是耽误了时间,叫我怎么和爹爹交代。”
“外面的饥民挡住了路。”四儿被沈娇兰一顿斥责,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话讲开,“这车恐怕是用不了了。小姐和公子得下车赶路了,不然时间就得耽误了。”言毕,又是被沈娇兰横了一眼。
挂在沈亚溪身上的柳琉伸手跳开了车窗,外面果然是大批的叫花子。“我想,这些人大概是从延吉来的。姑娘菩萨心肠,不要和饥民计较了。”说完,他人就离开了沈亚溪的肩头,先车上两人走下了马车。
沈家姐弟无法,也只得下车步行。不过柳琉无意跟随二人一起走这一遭,他扯了个谎:“延吉有柳琉亲戚,这时正好去询问这些流亡至此的人。二位就此别过。”双手一托,潇洒地告别了。
站在马车上的小公子还是很疑惑,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弱书生绝对不是个好人,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难不成,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他又瞥了眼人群,却找不到柳琉的身影。
沈娇兰牵起自家弟弟的手:“我们快走,别在耽搁了。”
沈小公子眼尖,指着沈娇兰,眼里说不出的惊讶:“阿姐,你的玉佩哪里去了?”
沈娇兰低头一看,脸上的神色比沈亚溪还差:“坏了!”
姐弟两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文弱书生。
柳琉作为一个小毛贼,脚底功夫练得相当好。他有点小聪明,专门挑人多的地方挤。指不定那姐弟俩看这一群接一群的叫花子,嫌脏,就不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