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残余势力的反扑不足为患,顾家稍得喘息空间,但只怕道上的压力不小,且不说顾石顾玉而人无法服众,再要说的话,那就是如今他们已是日薄西山,大不如前。
而现在剩下的唯一心头大患,便只是我那两个“叔叔”了。我现在仍打着容世卿的旗号,做的决策对外一律都说是容世卿的意思,好在并无差错,他们也就无法给我找把柄,但是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倒是常有,我一一收下,只等来日加倍奉还。
只是容家主宅庞大空旷,到了夜里只我房间亮一盏灯,同幽深古堡没什么区别。荒凉的让人心惊。
我突然想起来,同样荒凉的,还有墓地。
“去东上岛陵园。”我揉了揉额角,对司机说到。坐在副驾驶的容冠山看我一眼,并未说话。
其实……我也曾考虑过容世卿继续把容冠山留在我身边,是否有监视我的意思。我也有回忆、怀疑过,有的时候容世卿对待我的态度并不像对待一个孩子,反而是对待一个地位同等的成年人。他从未用教育孩子的语气同我说话,从未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絮语跟我说话,反过来,我也从来没有作为他儿子的自觉。
我至今仍然记得初次见他的时候,即使我大腿动脉中弹,他也毫不关心,上了另一辆车的场景;然而印象更深可的,也是那天夜里他毫不迟疑朝我开枪的场景。即使当时我是背对着他,却始终忘不了站起来之后,他冰冷的眼神、和冷静端平的手臂,那时他的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仍旧对着我。这个场景,如同着了魔一般深深刻在了我脑海里。
那个时候,谁都能看得出来,我的命对他来说不过是毁掉林家的借口、勾出叛徒的诱饵,除此之外毫无用处。而我却分明觉得,在陆家那一次,至少我的命对他来说,不再是那么毫无重量,可以全然忽视的。
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名叫容少言的躯壳里,住的并不是容少言?
想到这里,我莫名地觉得心头一跳。
“容少,到了。”司机说。
我应了一声,抬手开门,径自朝里头走去,容冠山不发一言,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毕竟是自己的墓,上次来过之后我就记得路了,并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
“你去旁边等我。”
“是。”
“……等一下。”我喊住他,“有烟吗。”
容冠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认真,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我,又从荷包里拿出一把打火机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