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和冬梅被叫来问话,自然又是叫屈又是磕头。
贤妃随口让红/袖平时注意一点,说不能让别人抓了把柄。
身为这座宫殿最大的奴头,对情况很清楚的红/袖不轻不重把高辛冬梅骂了一顿,又克扣了两人两个月的月银作为惩罚。
皇甫桀以为他不用再饿肚子了,可在第二天当他吃了一顿饱饭后,肚子立刻疼了起来,疼得他死去活来。
而负责照顾他的高辛冬梅,就坐在他面前,用布巾堵了他的嘴,问他:晚饭好不好吃啊?以后天天让你吃的饱饱的。省得你去告状。
翌日,他止了痛,向红/袖哭诉,却被红/袖不耐烦地推了出去。
他鼓起勇气去找他娘,结果贤妃反把他训斥一顿,说他心眼狭窄、伺机报复。
之后他又被高辛和冬梅联合起来整弄了几次。
比如说让他晚上睡潮湿冰冷的被褥,结果大病一场;马桶满了也不帮他倒,弄得他房间奇臭无比;送来的饭食不是冷的就是口味奇怪,还有明显的脏污;冬梅帮他梳头时,故意拉扯他的头发、刮擦他的头皮;给他准备洗澡水,不是烫得要死,就是冷水,他不愿意进去,他们就硬塞他;等等,都是些不留痕迹的折磨。
直到他向他们跪下,并哭着说以后再也不敢告他们的状,并且答应以后有值钱的东西一定拿来孝敬二人后,那二人才不再那么殷勤地照顾他。
大约又过了两三个月,他又被叫到那座大屋子里。听红/袖说这是他外公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要他好好珍惜。
于是,他开始读书识字。
他在太学里出现,他的哥哥弟弟们好像都非常高兴,经常叫他一起玩,还会时不时地送些东西给他吃。
“恶!好恶心,他竟然真的吃。”老三捂住嘴。
老大一个劲追问他:“好吃吗?”
他点点头,把盒子里的大蚂蚁一只只塞进嘴里。
“怪物!”
有一次,他的大哥说要跟他比武,打得他鼻青脸肿。
然后他的兄弟们指着他哈哈大笑,说他的脸看起来比平时匀称多了。
为此他的兄弟们让他向大皇子鞠躬道谢,感谢他施展拳脚让他的脸变得可以见人。
他不太愿意,几个兄弟就一起上来压着他让他给他大哥下跪磕头。
几天后,他的脸消肿了,这次是他二哥。一样打完了让他磕头道谢。
“谢谢二哥为我容貌费心。谢谢二哥拳脚恩赐。”边谢边磕头。
然后是三哥,还有五弟、六弟。
六弟没什么劲,把他推下池塘,让他自己爬出来。看他爬出来就又再推他下去,反复十数次,直到他爬上岸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就这样,这个游戏陪伴了他四五个月,直到给书院的先生发现制止。
他还记得书院的先生看着他,用一种非常怜悯夹杂着厌恶的眼光看着他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说相由心生,观你面相也非善子。天注定你前世造孽,今世偿还。可悲复又可叹哪!”
皇甫桀不太懂先生的话,但他能明白先生的话必然不是好话。
晚上,皇甫桀拿着小铜勺在墙角挖掘。
从里面拿出一些残渣剩饭吃了个三成饱,就坐在地上发呆。
黑漆漆的房间里,冰冷冰冷。
已经学会读书识字的他,不再是完全懵懵无知的傻孩子。他已经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也知道他无论怎样努力、怎样委曲求全,都不会讨得别人欢心。
而无论他怎样申诉他的悲惨,也不会有人来同情他,反而会嘲笑他,甚至落井下石。
他早就该死了。不,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可是他并不想死。他甚至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听到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经常指着他说,还不如早死了的好。
看看手上的小铜勺,一头已经被他磨得十分锋利。
他拿着尖锐的那头在自己手指上轻轻戳了戳,笑了。
第二天,老二皇甫瑾发现他的椅子上有一个被油纸包着的东西,不由好奇地打开来看了看。
一看之下,皇甫瑾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而最小的六皇子在看清纸包里的东西后更是吓得大喊大叫,立刻哭得一塌糊涂。
皇甫桀也站起身,踮着脚看。看完后,吓得缩着身子发抖。
一只小项圈从纸包中掉出,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半晌后,“谁?是谁干的!”叫起来的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