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咱学校里来?”被录取分惊吓到后,他常这么问江栉,“离家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名气又不大,学得再好以后能有什么发展啊?”
起初江栉摇头没理这个问题。
两人混得再熟了些,有一次在小饭馆里喝了点酒后,阿城才得到了答案。
“我高考前,他结婚了。”江栉淡淡地解释。
阿城这才不再多问,陪着一杯杯地喝下去。
十月假期过后,江栉又给李沐雨的手机号发去一条字数不多的信息。信息内容和那些能寄出去的信没多大区别,充斥着自欺欺人的欢快和不知重点的流水账。
只不过这次,他故意跟李沐雨提到了阿城。
当然没有说阿城是个gay,只说交到一个不错的朋友,很够哥们。
李沐雨的短信,是在江栉睡着后的凌晨回的。
内容乏善可陈,不外乎关照他学习要认真,交朋友要看清,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书面口气和中学时给他打过的电话一样,让江栉极度兴奋后,再次尝到几乎要窒息的绝望。
日思夜盼,纠结无数,思念爆表后获得的回报,竟还是寡淡至此。
江栉发现自己实施的这个远隔万里的“惩罚”,最终狠狠地砸到了自己的脚背上。
把短信看过无数遍后,天色未亮他就把阿城拽到操场上一起跑了好几圈。
阿城嘲笑“兴奋得楼下跑两圈”这梗的升级版,原来是“兴奋得操场上跑两圈”。
“整整一千多米啊,大哥,你以后的兴奋劲能换个方式表达吗?”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江栉。
其实江栉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兴奋劲。
他僵着脸大口喘气的样子,让阿城看着挺心疼。
“阿城,我没法呼吸了,好难受……”
他跟念经似的,也跟念咒似的。
不知是跑伤了,还是心伤了。
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丢在自己的脚边。
阿城弯腰捡手机,屏幕点亮就是那则寥寥数语的短信。
江栉对那个男人的备注名简单而寓意明确。
“他”。
反复看了两遍,阿城不得不问:“到底怎么了?”
这则短信全是家常,没有一丁点可以刺激到人的地方。
江栉说不出来,就像他怎么也无法让阿城感同身受那种被扼到快要爆血的渴求。
眼前这张热气腾腾的脸,一双沉郁的瞳孔里却全是冰凉的死气沉沉。
阿城似乎又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叹口气,蹲下身体,也将江栉拉了下来。
两人累瘫在胶底跑道上,看初升的朝阳从高大的教学楼背后慢悠悠地升起。
“江栉,要不要我帮你删了它?”
阿城将指头点在信息的删除键上,然后轻问。
江栉从痛苦中醒觉过来,他愣愣地看向阿城,却是摇头。
“没用,”他反复强调,魔障得让阿城想抽他。
“都没用,哪怕把拉黑了也没用。”
阿城好气又好笑地觉得这小子大概离变神经病不远了。
“江栉,别幻想了,你的李沐雨都有老婆了,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直男。记住我说的,放了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他劝得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