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轻咳了一声,佯怒道:“说什么呢,你以为是逮兔子呢!还不能叫人家跑了。一看你就是泥腿子,说话没点数!”
“里正,咱不是没读过书吗!”那人憨厚地挠了挠脑袋,道,“以后等沈先生和白秀才来了,我跟着学学,说不得临老了还能考个秀才嘞。”
“呸,做你的美梦去吧。”有人立马开口怼了。
祠堂里哄堂大笑。
里正也高兴,由着他们笑闹了一阵,这才抬手示意大家伙安静下来,正色道:“想来沈先生和白秀才迁到咱们村来的好处你们也知道了。还有你们不知道的,我与你们说说。沈先生说了,太子殿下答应他恢复他举人和白秀才秀才该有的身份和好处,等沈先生和白秀才到咱们村,不仅能将村里的地挂到他们名下免赋税,万一你们哪家娃娃有出息,他们也能推荐你们考试去……”
“天啊,这是天上下金子了吧……”
“是啊,是啊!”
村民有开始议论纷纷。好半晌才发现里正虎着脸呢,这才压下心中澎湃的激动,一幅乖乖的模样等着里正继续说。
里正瞪了他们一眼,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你们都知道他们在京城开了铺子,赚了不少银钱。他们有心照顾村里,届时会选些德行好的,能干活的跟他们道京城的铺子做事,每月工钱少不了你们的。更甚,他们逢年过节回村,都会留上一两个月,能在村里办个学馆,教村里娃娃读书!”
“答应啊,里正快答应啊!”
“答应!答应!”
里正朗声道:“都静静!”
大家伙勉强才压下来,不少人忍不住嘀咕,还聚什么聚,说什么说,赶紧答应下来,帮着他们住下安置好,彻底把人留下才是正理。
里正道:“在答应之前,我先与你们说清楚,你们一家一张条子,都给我按了手印交上来,答应还是不答应,都说清楚了,免得日后反悔,说我老头子搅和!沈先生和白秀才来,是村里一致答应的,他们与白村闹得不愉快,被逼来咱们刘家村,这是咱们村的造化,谁也不能去他们面前说什么难听的话,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律按村规处置!还有,白村要是知道他们有这些个好处,肯定会来闹,说不得要动手,你们都想好了?”
“谁敢来抢沈先生和白秀才,咱们就把他们打出去,打怕了就不敢来了!”说话的是跟着刘虎大混的,平日里也跋扈得很。但这会儿他一开口,立马得了全村人的附和,朗声道,“打出去!打出去!”
要不明缘由之人,骤然听见这么一声,怕是会以为刘家村被邪教占领了呢!
里正挨个扫了祠堂里所有村民一眼,确信他们没什么不好的心思,彻底放下心来,颇有点老怀宽慰的心思,到底是比白村强啊,至于那几个眼神闪烁的村民媳妇,出嫁从夫,她们还能翻了天去?
“既然都同意,那就按照我先头说的,都搞个布条子,按了母子印,来我这边写你们家当家的名字,有个凭证,日后也有个说法。”
村民们全都踊跃地当场就撕了身上衣衫,扯一会儿布条下来,拥挤着往前,要按手印,生怕回家一趟就叫沈肃和白落梅跑了似地。
里正也乐得这样好,直接自己走马上阵,一个布条一户人家按了拇指印,再在布条上写上那家当家的名字,当场就忙活起来。
好一通热火朝天!
人群中挤出一个小媳妇来,很小心的模样,轻声道:“里正,我当家的不在……”
祠堂里实在吵得厉害,里正面上没什么表情,抬起眼皮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小媳妇儿缩了下身子,咬着唇,一幅小女儿姿态。
都是村里的,嫁为人妇了,土里来泥里去的,这般姿态,还以为是大家小姐不成?里正穷着直接就沉了脸。
小媳妇儿觑着里正,脸色刷地就白了,纠结了半天,才稍稍大了点声儿道:“里正,我……当家的不在村里,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要不要按手印,不如、不如等我那当家的回来,我们家再决定?”
里正道:“大山家的,我记得你是从白村嫁过来的……”
好些目光全落到了这边。
小媳妇儿咬着唇,讪笑道:“里正,这话说的,我嫁到了刘家村,出嫁从夫,我总不会害了自家。”
里正道:“你明白便好!我记得大山临走前说过,他们家的事一切全听刘虎大的,我问过刘虎大,他们家是要沈先生和白秀才迁过来的。就看你们家了……”
小媳妇羞红了脸:“里正,当时也没想着是这事。平日里大山是跟着虎大混,但此等大事,我想着还是要与大山通通气的。左右大山就快回了,没几日,想来也耽误不了什么。我娘家在白村,总不至于叫我之后不与白村往来,我总要听大山的,不能随便就做什么。”
“你……”
里正点了个小媳妇儿的邻里道,“大山回来之前,你看着点。没我同意,但凡她出村了,不管是去哪儿,大山回来,我做主与他说,要不要休了。”
小媳妇儿惊慌道:“里正!”
里正回头看人,甚是冷然,道:“有没有你家那一份布条也无甚大碍,瞧瞧这登记的名册,沈先生与白秀才定是要迁过来的。在他们迁过来之前,没交布条的,特别是你们这些外村嫁进来的,我都会叫人看着,不能叫你们坏了刘家村的事!”
他顺势看了看几个适才眼神闪烁有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