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一句真话都不能说……”
真是神他妈的不能说,晕眩、迷幻、似真非真……
像是绵绵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脚背、膝盖、肩部、脖颈、头顶……
却又像是踩入棉花被面一样舒缓……
耳边缠缠绵绵而来的,是好听又干净的女声,像是夏季剧烈摇晃后“嘭”得打开拉罐,喷涌而出的汽水,带着些许甘甜的味道。
“你叫什么?”
他用力睁开眼,只有白花花的光影,和怎么也拼凑不全的脸。
“陈霆……”
“你是谁?”
耳畔痒痒的,他下意识往一边躲了躲,这女声不如方才甘冽了,带着些许馥郁撩人的酒香……
感觉快醉死在其中了……
“我是……我……陈霆………”憋了一口气,仰起脸,胸口深深起伏了一阵,澄黄色的光圈大大小小交在在眼前,“是……是亡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清,色彩斑斓的光阴,一圈一圈交叠在一起……
“是什么?”
“……”
费了许多力气举起手臂狠狠甩出去,奈何没有打散一片光影,那个声音还不断地回旋在耳边……
“钱……”他虚虚幻幻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权……”狠狠闭上眼睛,“命……”
后续提问在他醒来后已全然没了印象,脑子里盘盘旋旋都是那一堆涣散破碎的声响,短暂呆滞了三秒,蓦地反应过来,一身虚汗地从床上弹起来。
阿淮急忙按住他,倒了一杯水,安抚道,“别着急,没事了。”
他深深呼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身的冷汗。
窗外血色褪去,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
脑子从缓了三秒才脱离那种当机的状态,环视了房间发现有些陌生,又不见那人身影。
“这是哪儿?陈晋呢?”
“陈sir昨晚见你没事,就先离开了。我们现在在另一艘船上,昨晚他们把你送回来后,没多久就让我们换了船,旭利号就沉了。”
“……”
他看向窗外,茫茫蔚蓝的一片……
原来暗夜已过……
是黎明了。
“还有,陈sir说,耳钉坏了,就换了吧。”阿淮递上一方小黑盒,里面黑曜石耳钉和他耳朵上所戴款式并无什么区别。
陈霆摸了摸耳垂,将左耳朵上的耳钉取下,迎光眯眼瞧了瞧,整个黑曜石面裂出了许多细缝。
针孔摄像头本来就爱坏,看来昨晚上一番折腾,这个确实是坏的不能用了。
“还有,霆哥……,这个也是陈sir让我交给你的。”
一副隐形眼镜,和一对透明指纹套,虽然没有标注是谁的,可他心底也有了几分猜测。
到底是没能躲过陈晋的眼,他这个师兄啊,实在是颇有当年他父亲风范,洞若观火神思敏捷,自己怎么着都比不上一二……
陈霆取了新耳钉戴好,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目前的形式,昨晚那一遭后,他取得了对方很大程度上的信任。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是一招险棋,亏得陈晋提前给他支了醒,否则现在他都没有命在这儿琢磨下一步计划。按照时间算,还有半个钟头就抵达意大利,herfiend据说最早的起源就来自于意大利多党派的黑手党,只是这个说法多半来自于人口相传,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说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即使是有,现在也只能说是有生意上的合作往来而已。
渡轮靠岸后,剩下的人都是熬过吐真剂那一关,被认定为可信的合作对象。下船时陈霆略略算了一下,人数至少减掉了三分之二这样多。
当天的头版头条是南太平洋旭利号因意外沉船,只有少部分人生还,很幸运的……
他和那些下了船的人,都是这场屠杀中的幸存者。
可是那漫天的血红色……
一道道划破天际的枪声后,曾经照满霓虹灯光的甲板上全是洗不干净的污血……
他突然觉得心很累。
父亲、师兄……
还有许许多多走上这条路的人,是不是面对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而无可奈何。可是却不能停下脚步,甚至连哀叹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这次他再不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实在是太容易被这股黑色的力量吞噬。
“阿淮!”
“在。”
“去通知阿蒙,那批人可以用了。”
阿淮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声音都微微抖了一下,“霆哥……”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