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不就是不让打电话么?关唯在旁边儿不?我得跟他交代两句。”
“他——算了,他跟老师说话呢,完了给你打回去。”
何伟挂了电话,看了看旁边仍是怒气冲天并且一脸苦大仇深拒接电话的关唯,头疼。
等关妈见到回来复命的何伟,真正认识到宿舍是怎么个“不咋地”法时,顿时就懵了:“大通铺?怎么是大通铺?那么好的学校多少人往进砸赞助费买不起个上下床?!”
“姐你别急啊,人家有上下床宿舍,这不是关唯是插班生么,去得晚。而且大通铺也还成,就住了3个人,清静。上下床还10个人呢。”何伟看着何明莉急得跳脚,心说你不是说男孩子要学会适应环境么?
关爸本想埋怨关妈这事办得太草率,他就出去晨练一趟,回来儿子就不见了。这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安抚老婆:“算了算了,既然已经安置好了。就让他吃点儿苦头,下学期我们再办回来。”
关妈怄了半天气,坐一边儿偷偷抹眼泪儿去了。
黄晋他妈听说这事儿之后,意识到和自己的电话可能有啥直接联系,又特地跑到家里来抚慰了一趟,同时也站在一个高三优秀学生家教务处主任的角度,对关妈忍痛割爱的做法表示了肯定,还主动要求会在开学之后帮关妈去和学校交涉关唯暂时外出借读这件事,俩人这才又重修旧好。
第3章 初次相逢
关唯是第三个进了大通铺的人。
接待他们是青中教务处郑老师。郑老师很矜持,带着重点中的重点高中那种不可一世的傲劲儿:“咱们这儿条件就这样,没办法,想来的学生太多,安排不过来。冬天你们要还没走,可能会转进宿舍去——如果宿舍有人走了的话。”
“为啥要走?”何伟很费解,按照何明莉的说法,都是削尖了脑袋才进来的呀。
“跟不上!”老师从鼻孔里哼出三个字来,昂首阔步正要出门,看见关唯紧绷着乌云密布的小脸儿,以为他被吓着了,起了恻隐之心:“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收学生也有原则,不是有关系给钱就要,基础都差不多。后来跟不上的,那都是自己不长进。”
关唯忽然想起黄晋说过,对方调阅过他的中考分数和高一成绩,这才觉得能拿到青中的pass卡,似乎也是个能耐,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所以何伟给他姐汇报的情况的确没错:大通铺就三个人。
宿舍是个面南背北的长方形,窗户和门都向南,长长一溜木板儿从窗户下一直排到墙根。挨着最里面的墙角已经有了两副被褥,关唯远远地占了窗户下的位置。
何伟着急:“小唯你不能这么傻知道不?窗户是亮堂,但为啥人家不占?第一,门一开就是你的铺,不安全!第二,冬天这窗户、这门,进出一个人刮一股子风,你想想!”
关唯不乐意想——不,关唯想得是“又不认识!谁要和他们挨着?”
床板对面靠墙摆着一溜八、九个小箱子,箱子盖只有前半扇能打开,后半截上面正好放杂物。能上锁,锁子得自己买。
关唯虽然觉得大通铺挺出乎意外,可想想就三个人,中间还隔着楚河汉界似的一溜光木板儿,也能接受。于是又挑了门的小箱子,把换洗衣服什么的放进去。又按小舅的叮嘱,把生活费塞进枕套里。
宿舍门后边已经有人贴了一张手绘的课程表,暑假补课作息相对宽松些,下午前两节上课,后两节自习,吃过晚饭自由活动。
关唯收拾停当看看时间,还能赶着上自习,就拿了两本习题集去了教室,打算先适应一下环境。
青中名声在外不是吹的。之前郑老师领关唯从前门进来派座位,赶上物理老师在讲一道什么题,人人抬头认真听讲,竟然没有一个走神儿看关唯一眼。
没有想象中的“来,请新同学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关唯免了被人围观的环节,松了一口气,但也从心底小小吃了一惊。
他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后面还空着一溜桌椅。同桌应该是个乡镇来的学生,穿着土气也不太卫生,但天生自带一张圆不隆冬的笑脸。
别人都安静,就他压着嗓子用相当费解的普通话给关唯分析:这空桌椅是表示还要有人来,但也没几个,因为“该来得都来了”。
关唯听着这说法怪别扭,可一屋子的人都保持着诡异的静谧,他也不好多说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新同桌看他不爱吭气,也没再叨扰,转过头去各忙各的。
下课铃一响,新同桌并不受关唯刚才冷脸相待的影响,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欢快地问:“你叫什么啊?从哪来?住哪?”
关唯笼统地答:“关唯,宿舍。”
新同桌追问:“关唯你是从哪来的啊?来这么晚肯定只能进大通铺了。我也是,我叫赵炳才!”
关唯:“云州。”
赵炳才:“哟,省城啊?怪不得又好看又干净。”
前面几个人听到,转过身来看关唯一眼,又各自忙去了。
关唯尴尬地抿了抿嘴,不想搭话。
赵炳才却一边拽着他往外跑,一边热情地说“走走走,回宿舍拿饭盆赶快去打饭。”
关唯虽然习惯了和黄晋他们打打闹闹拉拉扯扯,却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这么亲密,下意识地缩了缩胳膊。
赵炳才回头惊奇地看他:“不饿吗?那你倒是快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