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姐姐!” 还是先前的那个小丫鬟,莽莽撞撞地冲进来,也不知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吓得她惊慌失措的。 小丫鬟也自知失礼,看到程瑾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快要缩起来了。
碧云摇摇头,叹了口气:“怎么了?”
小丫鬟俯身对碧云耳语:“说是圣上派了太医来给将军看病了。”
丫鬟气还没喘过来,饶是压低了音量,话还是传进了程瑾的耳朵里。
程瑾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咯噔一下。
江朝笙病了?
碧云让丫鬟退下,看到程瑾已然放下碗筷,一副吃完了的模样,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杂物。
她知道先前丫鬟的话程瑾听见了,以为程瑾会问她什么,岂料在她门都要合上了,程瑾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在程瑾这样的能人面前她实在再也装不下去平稳了。
“瑾公子,您去看看将军吧!”碧云心间涌上一阵心酸,“将军已经高烧了好几日,这两天更是连药也不愿意服!你们再怎么闹,总不好拿各自的命开玩笑吧?”
程瑾不为所动:“我又不是大夫,哪看得好他的病?这不是太医都来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碧云眼中的泪都几欲落下,声音更是带上的哭腔:“瑾公子,您就待将军病好过来了再同他闹脾气吧!他这两日几乎都在昏睡中度过,丫鬟都知道,将军夜里好几次是喊着您的名字醒过来的啊!”
“……”
“将军平日里身子骨再好,也耐不住这种烧法啊,烧再不退下去,人都要烧坏了。瑾公子,你就当发发善心……”
程瑾转身进了别间,不肯理会碧云的劝求。
他的手死死攥紧,几乎要把自己掌心的肉都给掐烂了。
“江朝笙,苦肉计用了这么多次,难道还不够吗?”他失笑。
殊不知,是在笑曾经屡屡被江朝笙骗的自己,还是在笑仍在用这个招数骗取他的关心的江朝笙。
三年前的他,害怕父亲把江朝笙赶出去,索性一咬牙,也不顾及什么廉耻,找下面的人买了合欢散来,自己一杯,江朝笙一杯,哭着求江朝笙要了他。
巡夜的人发现被关在柴房里的江朝笙不见了,往上汇报给程老爷和程大少,寻便了整个程家大院,最后在程瑾的里屋里撞见了程瑾雌伏在江朝笙身下的模样。
程老爷大怒,骂他不肖子,说他不知廉耻,他也不语不闹。只是在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后,跪在父母面前:“儿子不孝,阿瑾一心想同朝笙在一起。若是父亲铁定心要把朝笙赶出去,那就连同阿瑾一起吧。”
他以为,自幼受母亲宠爱的他,会有母亲为他说话,劝服父亲。谁料,程母气得几欲呕血,率先抽出藤条往他身上招呼,让他滚出程家,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想起在程家的往事,程瑾红了双眸。自嘲,程瑾啊程瑾,怎么世间竟会有你这样痴傻的人?
他特意在屋内待得久一些,以为碧云该走了。
谁知,再出去时,碧云竟是跪在他的屋门口。
他有些恼了:“碧云,你这是做什么?!”
碧云拉住他的衣角,乞求道:“太医刚刚把过将军的脉,摇摇头就走了。瑾公子,碧云求求您了,去照顾照顾将军吧!不是下人们偷懒不懂事,是将军根本不听我们这些奴才的劝好好服药。再这样下去,将军要是走了……”
程瑾俯下身,将自己的衣角扯出来:“碧云,这说辞,你曾经替江朝笙说过两遍了。”
碧云自知昔日做和事老做的理亏,但这回她确实是将将军的属实报给程瑾的:“奴婢这次发誓,若是将军和奴婢串通好的,奴婢便……”
话还没说完,程瑾搀起碧云:“回去吧。”
“瑾公子!”碧云终是摒不住,失控地哭出了声,“将军这回怕是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您就再看他一次,万一、万一这是最后一面呢?”
外面忽而狂风大作,雷鸣四起,不一会儿,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碧云最后的那句话深深地烙进了程瑾的脑海里,仿佛有回音般,一遍遍地回放着。
“江朝笙,你会死吗?”
第10章 今6
傍晚的时候,碧云肿着双眼睛来给程瑾送饭。大约是被程瑾午间的态度彻底戳伤了,一顿饭的时间里,她只字不提。
程瑾望着碧云离去的背影出神。
三年了,不知觉间他在江朝笙为他设立的牢笼里待了三年了。
这三年里,他试图抗拒服用江朝笙为他寻来的治病的方子过,也在趁人不备自尽过,在得知自己的家人命丧火场以及明白江朝笙骗了自己后,他就再无了生意,一心寻死。
可偏偏江朝笙不允他轻易求死,他每每被捉破,江朝笙都会用不同的法子来折腾他,迫使他带着对江朝笙的恨意,和他在看不到头的日子里相互折磨。
在那件事发生前,那段不被看好、承认的感情里,从来都是程瑾主动的。江朝笙就像是个被程瑾倒贴的无辜的人。
程瑾一度想不明白江朝笙到底有没有对他有过一丝心动。要是有,为什么他又能对他的家人下如此得狠手?可要是江朝笙不爱自己,为什么却又如此得在乎他的死活?
碧云曾经问过他,他和将军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矛盾,让他们至今无法冰释前嫌。
程瑾没有回答。
碧云接着道:“奴婢没读过书,但是知道,心里头惦念着的事情要是不趁着在世的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