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怔怔地问:“然后就把你开了?”
沈泽懒懒道:“能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没有。”
“——我主动提出,我要脱离他这个傻逼团队。”
顾关山:“……然后?”
“可是我受不了。”沈泽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微微一蹭,难过地道:“……我花了将一年心血的成果,就这样被一个废物搞得一钱不值……一年,最终变成无用功,甚至一事无成。”
顾关山扯起被子,在深夜里裹住了他。
她说:“……先睡觉。”
沈泽沙哑道:“……关山,我本来没想告诉你的。”
“可是我当时突然就意识到,”他难过地说:
“……我本来是想,让你骄傲的。”
“我……”
他发着抖。
“……是想让你骄傲的。”
雨水铺天盖地落下,打着窗棂,顾关山在窗户上挂了一只瓷做的晴天娃娃,那是她的日本同学送给她的手信,晴天娃娃合着雨和路灯的光,叮铃铃撞着窗户。
沈泽的眼微微闭上,犹如忍住了水光。
他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几乎连点挫折都没有,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她喃喃道:“……可你已经是了。”
沈泽那天晚上实在是疲惫至极,在飞机上颠簸了许久,又淋了雨,加上心里实在是不爽利,头一次搂着顾关山纯睡觉睡了一晚上。
沈泽那一整个月的睡眠质量其实都非常差劲,几乎是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的状态,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他面对着极为可怕的压力,干什么什么不顺,睡眠质量极为糟糕。
可是他那天晚上挤在顾关山的单人床上,睡得格外好。
甚至连梦都没做。
次日暴雨,天犹如被捅漏了个洞,雨水哗啦倾泻而下。
沈泽睁开眼睛,先是蹭了蹭怀里抱着的东西,打算给顾关山一个早安吻。沈泽一蹭,迷迷糊糊地觉得触感不太对劲,有点扎人,软得不像人头,睁开眼睛发现那是顾关山买来的柴犬屁股玩偶。
沈泽:“……”
顾关山什么时候能改掉起床之后,往他怀里塞东西让他继续抱着睡的习惯?
沈泽揉了揉眼睛,把柴犬屁股垫在脑后,微坐起了身。
屋外天色浓黑,穹顶积雨云虬结,犹如末日,窗缝渗雨。
顾关山正在坐在餐桌前,她租的房子非常小,为了节省空间,餐桌就是一长条的吧台,外面雨水淋淋漓漓,吧台顶一盏灯亮着,犹如沈泽的灯塔。
她把沈泽的背包清了,身边的充电器插着沈泽iphone 7 plus,一堆雪白的文件纸摊在桌上,顾关山坐在灯光下一张张地翻看,她戴着金属边的眼镜,看上去极为认真。
沈泽只当她在翻自己的手机玩,困倦地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哈欠:“……密码你生日。”
顾关山点了点头,却也没看他的手机,将那一沓a4纸收了起来,对沈泽温和道:“——吃早饭了。”
沈泽奇道:“吃什么?”
顾关山摘下眼镜,笑起来:“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她的声音极为温暖,沈泽站起身时,顾关山正好将那一沓a4纸收进了档案袋里,装进了自。
那是什么?沈泽打了个哈欠,却又觉得那只是顾关山的作业,便没怎么在意。
至于那件事,沈泽不是个处理它的心情,他只觉得来找顾关山实在是太正确了——
——他在这里睡得着。对沈泽而言,有他的姑娘的地方,就像是灯塔和归途。
……
外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暴雨,带着一种飓风将至的趋势,他们的早饭是牛油果和面包,外加切片的冷火腿和黑咖啡。
顾关山把新鲜牛油果碾碎,加了千岛酱和些许胡椒粉,涂在面包上,沈泽吃起来觉得黏糊糊的颇为神奇,又有点儿腻,有点吃不下第二块面包。
顾关山忧虑地看着他,小声说:“你好瘦,你还是多吃点吧。”
足有近八十公斤的沈泽:“我这些就够——”
顾关山是真的担心他,懵懵地问:“不、不好吃吗?”
顾关山大概是吃惯了这种早饭,可能在她的理解里,这牛油果酱已经是她能弄出来的,最正常的东西了。
沈泽看着顾关山的眼睛,她的脸羞涩发红,像是犯了错事的孩子,要把那牛油果撤了。
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