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怀允方才只听了卜凶的的建议, 还并没有做出答复,他见孙伯有话要说,便温和道:“孙爱卿若是有话, 就尽管说罢。”
孙伯道:“丞相与御史大夫之位实属三公,乃是我大夏朝廷中最重要的官位,人选的确立,关乎我大夏的繁荣昌盛, 怎么就能让太尉大人张口就确定了这两个官位的人选?况且我听说这两人平日与太尉的关系颇为亲近,臣可以猜测,难道太尉大人是将朝廷当成自家的朝廷了吗, 想废谁便废,想立谁便立,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话说到后面,便意有所指。当年卜凶潜伏在鲍鸿轩身边的时候, 迫不得已被鲍鸿轩收作了义子,他这么一骂,便是将卜凶和鲍鸿轩归为了一类人了。
朝中大臣虽然表面上低头不语,作瑟瑟发抖状,生怕卜凶因此而牵连他们,不过实际上在他们心里偷笑,各个都在称赞孙大人骂的好,骂出了平时他们一个也不敢骂的话。
卜凶倒是没有觉得生气,当年他做鲍鸿轩义子的时候,明里暗里这样的骂名他听了习惯了。
一般听到骂他的人,他非但不会觉得生气,反而还会在心里欣赏这些敢骂他的人。那些骂过他的人,都被他一个个给记了下来,若是有真才实学的,他就在暗中将他们收做了自己的心腹,或是在除掉鲍鸿轩之后一个个重用他们。所以敢于站出来说实话的人,他一般都是很欣赏的。不过今天孙伯骂他的话,他确实是不认的。
他在脑中思绪了一番,正想着到底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别人真心的服气他的决定,而不是屈服于他的强权。没想到华怀允却是十分生气地抢在他之前开口说话了。
华怀允道:“孙大人为何说此诛心之言?朕难道没有与诸位说过,太尉早就是朕之心腹,他在鲍贼身边忍辱负重整整五个春秋,最后一举杀贼,助朕夺回江山,还我大夏一个清明的朝廷,如今政治清明,百废俱兴,各位大人敢在朝堂直抒己见,难道不是卜爱卿之功劳?尔等怎敢将如此圣贤之人比作乱贼?若他真是乱贼,那朕岂不成了乱贼之首?孙爱卿今日所言,不仅伤到了太尉,更伤到了朕,望卿日后三思而后言,否则朕实无法忍受。”
孙伯被说的呐呐不敢言,刚才还挺腰直背、气势如虹的模样,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是臣说话不经脑子,陛下,臣错了,太尉大人,方才是我胡言,还望莫要见怪,下朝之后,老身负荆请罪,只望大人宽宏大量。”
方才卜凶在听到华怀允开始说话的时候,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口若悬河的华怀允,他的心中产生了独特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小陛下如此生气的模样。看到他这么为自己说话,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卜凶没有直接表态,但是嘴角抑制不住勾起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
孙伯后来给他道歉,他也马上就很愉快地接受了,一点也没有介意的样子,不少人看到他的模样,心中倒是敬佩起他的大度来,就连孙伯也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脸红了三分。
虽然骂人这点孙伯承认他是不对了,但是丞相和御史大夫之位的人选他却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不过他站出来说的时候,声音却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说话的语调也是询问式的,其根本,就是想知道,凭什么是这两人。
卜凶正想要解释的时候,华怀允却制止了他:“凭什么是这两人,想必除了孙爱卿之外,其他的大臣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底下有不少大臣看到此事并不算是卜凶□□,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就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
“并非臣等不服太尉大人决策,只是三公事关国家大事,不能如此儿戏,所以臣等谨慎些也是为了国家啊。”
华怀允一笑:“朕之朝堂,理应都是全国上下最聪慧之人,怎么今天却全都表现得如此愚钝的模样,就连这点都没有想通?”
被年轻的华怀允这么说,许多人十分不服气,有人道:“既然陛下说得如此有道理,那还望陛下为臣等解惑。”
卜凶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华怀允,想要看看他的小陛下会怎么说。
他觉得,今天的他看到了华怀允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陛下了,他是这么自信,耀眼,就像一个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