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琊恭恭敬敬的答道:“刚到没多久,郑堂主婚约在身,想必诸事繁杂,只怕叨扰故而这才上门。”
亓官晏嫌弃的看了一眼顾琊,先前他们不熟的时候,顾琊在他心里可是那高岭之花一副高冷的模样,熟络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其实相当幼稚,许多事情也与旁人看起来的不同,骤然听到他又开始文绉绉的编词造句,倒是有些不适应起来。
郑少衡又哈哈大笑了两声:“老夫这也算是枯木又逢春了,贤侄见笑了,不过老夫也听闻贤侄得了心上人,江湖上传的很凶啊。”
顾琊点了点头,将亓官晏拉到了身边:“这是内子,她如今生了病,口不能言,郑堂主见笑。”
亓官晏转了转眼眸看向了顾琊,索性斗笠的白纱帘遮着,外面的人也看不清楚他的小动作。先前顾琊没有与他通过气,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要他扮作女子,不过既然是顾琊的意思,他也便就接受了,向着郑少衡弯了弯腰。
亓官晏的身量不矮,虽然逊于顾琊,但也绝非是寻常女子的身高,但他骨架偏小,身材纤细,倒也不像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斗笠上的白纱帘一路遮到前胸,遮掩的密不透风,旁人也只会觉得这个姑娘长得太高了些,郑少衡却是知道顾琊的心上人是个男人的,不仅是男人,还是拿了麒麟剑的烫手山芋。
郑少衡笑道:“哈哈哈,贤侄也算是我的半个义子了,自己家里,无需掩面,取了斗笠吧。”
顾琊皱了皱眉头:“郑堂主见谅,是我不愿意让她在外头抛头露面的。”
郑少衡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各家有各家的规矩,虽然说江湖上的风气开放的很,真的行走江湖的女子与男子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若是女子嫁了人,丈夫不愿意叫她露面的,倒也并不奇怪。
“那不如让他去后院?”郑少衡又笑道:“与内眷坐在一起才好些。”
顾琊摇了摇头:“可我不愿和他分开。”
几次三番连着郑少衡也知道,顾琊也并非毫无准备而来,恰恰相反,应该说是顾琊准备的相当充分,连带着面子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再做了。
他顿了顿,忍了忍心中的不快,冲着郑青笑道:“你看,往日里都说我贤侄冷心冷情呢?又是哪里的话,这是没遇上,遇上了恨不得绑在身边呢。不过男人倒是也都懂这感觉,我对曲琼倒也有几分这样的心思。”
孟曲琼与他差了那么多岁,二人更是一点感情也无,他却能把这话说的这么圆滑,叫亓官晏都有些暗自佩服他起来,毕竟若是这样的事情在亓官晏身上,他是绝不可能说的这么顺风顺水的。
“老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我们进去吧。”郑少衡侧了侧身子,把顾琊和亓官晏往院子里引:“今日来了不少人,贤侄不太下山,与他们应该都不太熟,我来替你引见引见,江湖上的事儿嘛,从来都是大家一起做的。”
顾琊应了一声,跟着郑少衡往里面走。
路过厅堂的时候,亓官晏却突然抓了抓顾琊的袖子。
“怎么了?”郑少衡意识到了顾琊的停滞,便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们。“内子似乎有些话要与我说,”顾琊伸出了手心递到了亓官晏的面前:“郑堂主不必担心,我与内子说两句话便跟上来。”
“小夫妻”说话,郑少衡的确没有插手的余地,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一边看着顾琊和亓官晏。
亓官晏正好如今“口不能言”,倒是方便了在郑少衡面前与顾琊交流。
顾琊斜着半个身子,遮住了郑少衡的视线,旁边也有宾客往来,不过那些宾客对于亓官晏和顾琊之间的沟通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味道不对”亓官晏在顾琊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小心行事”。
顾琊皱着眉头,他倒是想过郑少衡会在酒菜之中下毒,却没有想过郑少衡竟是要在空气里做文章,别的暂且不论,这宴席上这么多的人,他隗颙堂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即便有解药,这么多人难免有所疏漏。
“下毒?”顾琊也比了个口型。
亓官晏摇了摇头,又写道“应该不是”。
这么一写顾琊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于医理也有些研究,对用毒和□□也略知一二,方才的确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院子中花香重了些,别的没有哪里不对。
“我去看看”亓官晏写道“你和他说”。
顾琊的脸上满是不乐意,亓官晏的腰上还别着麒麟剑,但是亓官晏又不会武,一个人单独行动只怕是羊入虎口。
“别怕”亓官晏撩开了斗笠的面纱,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了一边小路上正在与一位宾客交谈的小厮“钱多多”。
顾琊便觉得越发不高兴起来,似乎觉得亓官晏比起自己更相信钱多多一些。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也不想拂了亓官晏的意思,于是转头对郑少衡说道:“内子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不知道府上还有没有空的厢房可以供他休息一会儿?”
郑少衡连忙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来:“身体不适?是怎么回事?”
“无妨。”顾琊点了点头答道:“不过是舟车劳顿,有些水土不服罢了,且找一间空房让她歇上一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