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青挑眉梢:“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都不用我泼,自个连滚带爬把爹妈认了再说?”
明瑛笑得合不拢嘴:“这闺女我要的,我要的。”
江近城宠女儿,朝陆袖江伸手:“你好,你好,我是陆袖江。”
陆袖江握住:“你好,你好,我是江近城……”
大家笑声更甚。
江甜脸早已红透,双手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渊瞧着妹妹的窘态,懒洋洋地扯唇:“江甜我告诉过你,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你心里想嫁千百遍就想嫁千百遍,人前还是给咱爸妈留点面子。”
江甜举拳作势要打他:“江渊你烦不烦啊!”
她羞得要命,偏偏陆允信在旁边笑就笑,还举起小拳拳,学她的语气:“江渊你烦不烦啊~”
江甜一拳头反手软落到陆允信身上,程思青假意喝住她,明瑛对陆允信道“别欺负甜甜”,江甜委委屈屈地挠陆允信。
“好好好,是我想娶,我想娶。”陆允信当着这么多大人面也不扭捏,满是纵容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
众人又是哄笑。
饭后,程思青带着江甜在厨房洗碗,陆允信被拉江近城留在餐桌上说话,二楼的麻将声白噪音般隔得不远不近。
程思青瞅着女儿生疏的动作,问:“和他平时住在一起,谁洗碗。”
江甜小声:“洗碗机。”
“打扫卫生呢?”
江甜声音更小:“扫地机器人和家政阿姨。”
“那这些做不了的呢?”
江甜舔了舔唇:“我有抢着做家务,他总是分配给我……加油的任务。”
这波甩锅……
程思青朝厨房门口看了一眼:“他对你的感情,比你想象中更深。”
江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程思青微垂了眼睫,平淡道:“都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钱或者地位,是原生家庭和价值观的匹配。”
江甜没出声。
“我和近城大概是败在了这里,”程思青脸上有几不可查的暗涩,又很快掩饰了下去,她状若平常地继续,“你和陆允信不一样,你们的原生环境是平衡的,他说想结婚也是真的想,妈妈不是催婚或者其他,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思量,应该抛开父母失败婚姻给你的阴影,好好考虑自己。”
江甜停下了刷碗的动作,程思青用胳膊摸她发顶,略有歉意:“即便你真的因为父母对婚姻失去憧憬,妈妈也希望你把自己的胆怯和顾虑给他说清楚,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学会好好呵护彼此的真心。”
江甜楞了好一会,慢慢弯唇角:“我没有阴影啊。”
“?”
“我只是单纯觉得未婚女青年比已婚妇女好听,”江甜道,“一想到自己才20就要被人叫已婚妇女,难过得哭断肠,泪千行……”
江甜平时听程思青灌鸡汤都是外里乖巧认真,内里吊儿郎当。真当她把程思青的话听进去,便是内里明了,外里插科打诨。
程思青看破不说破,折身亲了亲女儿发顶。
厨房门是虚掩的,母女俩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外面两人听进耳里。
江近城点了支烟,也不给陆允信解释。
陆允信也点了一支,没抽,半阖着眼笑说:“也不是一定要早婚,只是偶尔会患得患失,也觉得婚姻可能会是我与她之间更好的状态。”
江近城吐了一个烟圈。
半晌。
“她吃软不吃硬,喜欢番茄排骨汤、蔓越莓和游戏,”江近城脸部的轮廓模糊在烟雾里,“她喜欢浅的彩色,喜欢程六娘家点心,喜欢小晴天,喜欢走别人的左边,精油香水所有的所有,都只用薰衣草香。”
陆允信按灭烟头。
江近城搁了烟,朝陆允信举杯:“慢慢来,看着看着就长大了。”
陆允信恭谨地和江近城碰杯:“谢谢江叔叔。”
酒杯在相隔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江近城:“甜甜都说我是陆袖江了,你陆允信叫我陆袖江,江叔叔?”
陆允信怔一下,随即,“爸!”
“这样才对嘛。”江近城连拍好几下他的肩膀。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推杯换盏。
围炉烤火,下午的灯光载着欢声填了满屋。
………
大年初七,程思青几个回美国。
江甜机场送机,给程女士说完杨紫婵的事情,慨然:“我不太想学工管和金融了,陆允信不读研,我研究生想学一个慢一点的专业。”
江渊确定了要回双程,程思青也乐得女儿轻松:“注意身体,想好学什么了?和陆允信商量了?你本科差四年跟得上吗?”
“还在慢慢思索,”江甜笑,“他说我怎么都好。”
“瞧你这样儿。”程思青食指点了一下女儿额头,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过安检去了。
初八,taxi开始上班,陆允信忙了起来。秦诗和爸爸也回老家探亲戚去了。
由着毛线过年没回,江甜和傅逸同时得了空,便凑一块去了北城毛线家。
去的路上,傅逸在江甜旁边嚷嚷:“毛昔安那个鸟人,越是火出宇宙越是架子大,过年我看她缺席颁奖礼就算了,家都不回?”
“她不是说工作室给她接了一个保密项目吗?”
“谁知道呢……”
说着说着,到了目的地。
毛线走红的第二年,就给父母换了套高档的独栋别墅,一路开车进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