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的兄弟们都打心里佩服老帮主,他说的话大家都肯听从。既然打狗棒传给了薛红蓼,虽然她当时只是个小女孩儿,大家也肯尊奉她做帮主。
薛红蓼披麻戴孝,泪眼婆娑。她刚丧了父亲,又有大任加在身上,竟是不敢答应,道:“我年纪轻,懂得什么大事。父亲把打狗棒传给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丐帮历代帮主都是英雄好汉,我一个小女子万万不敢僭越。”
苏缇宽慰道:“年纪轻可以学,丐帮这么多长老、兄弟都肯帮你。咱们丐帮跟别的帮派不同,咱们本来就是一群叫花子,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区别,无论男女都是兄弟姐妹,你不必妄自菲薄。”
又有人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薛老帮主是响当当的大英雄,红蓼妹子是他的女儿,自然也是一位女英雄。咱们跟着她,就像跟着老帮主一般!”
大家都说这话不错,不由分说推了薛红蓼做帮主,又推举了苏缇做副帮主,由苏长老辅助她处理丐帮的大小事务。薛红蓼二十岁之前,丐帮中的事多半由苏缇主持,后来她年纪长大,便接过了事务亲自主持。
第5章 四
开封,邱家庄。
大厅里坐满了人,邱广成与几名得力弟子坐在左侧,谢彪与儿子谢贝函坐在右侧,薛红蓼和苏长老从中调停,取个不偏不倚的意思,便坐了上首正中。
邱老三和谢老四已经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见了面虽然都不服对方,面上的功夫却做得足。谢彪身量结实高大,拳头也十分大。他眉心悬着两道深深的羊刃纹,脸部肌肉分明,额头及颧骨突出,因此模样虽然算得上潇洒,却总显得有几分凶横,即便是好言好语地说话,也隐约带着几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谢彪道:“犬子任性胡闹,伤了四海镖局的朋友,实在抱歉。几位朋友的汤药费都由我们谢家来出,另外每人再赔偿一百两白银,算是一点心意。”
薛红蓼见谢彪态度诚恳,心道:“谢四叔不比当年那样狂傲了,如今他这样诚恳,邱三叔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应当消了气。大家都在河南地界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说合了的好。”
谢彪道:“我们父子这一趟上门来实是负荆请罪,又请了丐帮的薛帮主和苏长老作见证,心意甚是诚恳,还请邱三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原谅了他吧。”
他抱拳作揖,身子一躬到地。谢贝函走到邱广成跟前,从腰里抽出一根马鞭恭恭敬敬地举在头顶,跪在地上道:“邱三伯,晚辈一时冲动,打伤了四海镖局的几位大哥,心里实在很后悔。请邱三伯狠狠惩处小侄,为几位受伤的大哥出气。”
谢贝函模样长得颇肖其父,浓眉下头却生了一双环眼,眼珠子四边不靠,还总往外努。说得好听些是不怒自威,说难听了就是凶相毕露。都说相由心生,谢贝函做人张扬跋扈,挑衅四海镖局,干出了打人撒尿的大事业,倒也很有他做事的风范。
邱广成起身道:“快起来吧,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做错事。邱某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够理解。”
邱广成将近五十岁,身材保养的很好,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到了他这个年纪,尤其是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发一些福是很正常的事,但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这种迹象。
他的目光平和,脊梁挺直,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都锻炼有素。这一切都显示了他是个从来不纵容自己的人。他每天寅时起床,练两个时辰剑,不喝酒,茹素,不近女色,过着一种近似于僧人的生活。
他是继孟纾河之后第二个被称作剑法第一的人,当年孟纾河因为放纵自己堕入魔道而身败名裂,邱广成则是把约束自己做到了极致,叫人对他说不出半点不是。
他有侠气,对朋友大方,谦和自制,江湖中人提起他都很佩服,更多的是敬畏。一个人如果对自己都这样苛刻,那么他想得到的东西是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谢贝函跪在地上,赖着不肯起身,高高举着马鞭道:“伯父宽宏大量,小侄心里却甚是不安,还是请伯父打小侄几下,踢我几脚,我心里才能安生。”
邱广成漫步走出来,拿过荆条扔在地上,单手扶着谢贝函臂弯,轻轻一抬。谢贝函还想沉住真气抵抗,却觉得邱广成的力量极大,被他一托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谢贝函道:“邱三伯,我……”
邱广成也不看他,走到谢彪面前道:“原本打人之事还可以说成是年轻人不懂事,磕几个头就算了,但令公子侮辱我四海镖局旗号一事,实在不能这么轻轻巧巧地就揭过去。”
薛红蓼心道谢贝函砍断四海镖局的镖旗,又在上头撒尿,实在是欺人太甚。江湖中人把名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这么做实在是重重地伤了四海镖局的面子,邱广成家大业大,不把钱看在眼里,谢彪想赔钱了事只怕难矣。
谢彪听他的口气意识到此事不能善了,沉下脸道:“咱们江湖人讲究一个爽快利索,我父子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你还不肯罢休,那就请划出个道来吧。”
邱广成冷冷道:“做镖局生意最重要的是广交朋友,你们八荒镖局横行霸道,欺侮同行,眼里没有半点规矩,不配吃这碗饭。这镖局生意,我看阁下还是别做了吧!”
他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登时哗然,大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