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前头,跟皇爷爷一起,”柴永岱先是开心地笑了笑道,“老人家好久没见着重孙子了,想得慌。”
崔瑛也只好在心底瘪了下嘴,接下了这个尴尬的事情。
柴永岱和他的手估计是和柴荣一样归心似箭,就看他三两天内就将太子的那一大套东西都收拾好,便可见一斑。等柴荣的亲卫一到,只做了一个简单的犒军仪式,他们爷孙俩便两队并一队,由亲卫护送着,向汴梁奔去了。
崔瑛只好一个人等在娘子关,一边帮着出主意安顿内附的辽国百姓,一边等着耶律隆绪的到来。
来自于后世的崔瑛对于构建文化认同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专门找了那些契丹话和汉话都懂点的百姓到辽军的俘虏营去喊话,大概就是能学会说几句汉话就能吃一口干的,蓄发改衣,学会汉人规矩的,就许分给他牛羊或田地。
然后就是套用某些英语学习者的理论,强调语言环境对语感和语言水平的影响。这一套很有用,不到一个月,头发还没长齐的辽兵就已经能用怪腔怪调的汉语互相打招呼了,连身上的羊皮大袄也被改成了汉人的短褐样式。就等头发长得长些,能挽成髻了,便彻底看不出辽人的样子了。
一个月后,耶律隆绪一行人才一身疲惫地在控鹤军的“护送”下到达娘子关外,还没入关便看到这样一副略显诡异的景象。
“这里,真的是我辽军的俘虏营?”耶律隆绪看着俘虏营外,小溪旁边,一溜穿着羊皮短褐的汉子一边用黑乎乎的泥往头上抹,一边还配合着手势辅助,用怪怪的腔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汉语交流着。他们笑得露出有点发黄的牙齿,神态平和愉悦。
崔瑛、耶律隆绪两人连同一旁的萧思温都被震惊了。
崔瑛是出了点主意后就只留心俘虏营中有没有克扣或虐待俘虏的事情,没太注意俘虏营的新动向。今天他是出城来迎接耶律隆绪的,不管怎么说,耶律隆绪也曾经是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而耶律隆绪也不愧历史上的明君之名,见到崔瑛之后,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悄悄去看看辽军俘虏。他们谁也不知道俘虏营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去,找个人打听一下,这是在干什么?”崔瑛脑袋偏一偏,冲身边的亲卫说。
“侯爷,不用打听,属下知道。”崔瑛身边一个很年青的小伙子忍着笑说。
“哦?那你说说。”
“殿下临走前不是给辽兵们一个恩典嘛,就是那个蓄发改服,能说汉话就有赏的恩典。”那个小年青好笑道,“这改服容易,汉话虽然需要点时间,但只要他们自己想学,平时常说的那几句话,学起来也不难。但这头发想蓄到能扎髻带冠,没个一年功夫哪成成?这帮子辽兵也不知从哪儿整到一方子,说是能让头发快点长,这不都在那儿上药呢。”
这事儿让耶律隆绪和萧思温这两位高级“俘虏”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殿下,咱们进营里转转?”崔瑛问道。
“不必了。”耶律隆绪眸色低沉,却勉强挤出一副笑脸道,“只听贵国陛下的恩典,便知他们过得不错了。咱们直接去汴梁吧,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崔瑛也没强求,反正他的东西也算好了日子整理好,随时可以启程。
“小王爷,萧国舅,上来坐?”崔瑛单手一指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邀请道。
“这辆马车与常见的马车不太一样”耶律隆绪刚一坐进这辆车,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辆车的与众不同,他坐在车里,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
马车非常平稳,车里小水炉冒着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细微声响,却没有一滴溅溢到其它地方。
外面的士兵行军速度很快,耶律隆绪注意过,一什的士兵跟着一辆平板的马车,马车上放着扎营的东西和粮食。有人专门驾车,其他人轮流在马车上休息,没有争吵,这些士兵们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上车下车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情,数千人的护卫队行动起来像是一个人似的。
走了两天的路,耶律隆绪便渐渐有些认出去汴梁的路了,他们离汴梁已经很近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真得相当惊讶。
“崔先生,咱们这是,快到汴梁了?”
“还有两三天吧,不是急行军,速度有些慢。”崔瑛漫不经心地说。
耶律隆绪想起他们一行人光是从上京被“护送”到娘子关就花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娘子关到汴梁虽然路程比上京到娘子关要短了快一半,但也不至于四五天的功夫就到了吧。
中午休息用餐,他正好看到平坦的官道外几丈远的地方,有一群人正在夯实地基,一辆马车从汴梁方向驶来,车上摞着钢条。精壮的汉子们熟练地将钢条卸到地上,扎着蓝色头巾的妇人们拎着食盒,笑语盈盈地送来午饭。蹲坐在钢条上的汉子们捧着人头大的碗,头都不抬地吃着饭,整个工地一片安乐祥和。
“贵国也没传说中那么爱民如子嘛。”耶律隆绪玩味地笑了笑,“如今正是农忙时节,却征发民夫民妇来做活,不怕影响农时吗?”
“看你这小伙子说的,外邦来的吧。”正拎了食盒到溪边清洗的一个妇人翻了个白眼,接过了话茬,“什么耽误农时啊?我们农事早就做完了,来这里做活,朝廷还给发工钱和粮食呢,这好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