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叹了口气,谢道阳才道:“阿娘莫看她们如今舍不得,待过了那潇洒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想回府里来的。”
这般一个积年的世家,处处陈规陋矩,哪儿有得自在。
“儿就没一点舍不得?”
谢道阳摇头,阿猫阿狗似的玩意,纵伴得久,情谊也有限,他历来是个理智拎得清的,从不会将不该给的感情轻易给了出去,除了——
意识到思绪飘远,他又拉了回来,问起谢夫人明日的准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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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苏令蛮便在鸟鸣啾啾声中神清气爽地醒来,因着今日要回苏府,杨廷昨夜便被折腾她,好容易睡个囫囵觉,只觉连呼吸都清新了许多。
小八笑意盈盈地进来,见苏令蛮脸蛋红扑扑,晶莹粉透,忍不住一笑,昨夜……可是没叫水呢。
苏令蛮这些日子已经被笑习惯了,只盥洗过后,将柔术练了一通,待出了一身汗,沐过汤浴后,才由着绿萝与小八一人绞发,一人敷面——
一如每日的清晨。
苏令蛮丑胖过,便格外精心自己的这张皮子,日日不辍,精心保养,自然,这一番好处,都由如今的敬王爷享了去。
世间的女子少有不爱惜容貌的,可如她这般精细不辍,也需极大的毅力坚持,这一身凝脂似的欺霜赛雪肤,与紧实窈窕的修长身段,便是努力最大的馈赠。
小八向来只会几句“天女下凡”的恭维,苏令蛮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忙招呼人去将碧纱斗橱里新做的一身樱粉齐襦取来,配上浅一色的明绡纱披帛,耳坠滴水玉,头插金步摇,行时款款细步,如弱柳扶风,风情自来。
苏令蛮出现在苏府时,盈门的宾客显然都被这扑面而来的国色给震得险些没失语。
蓼氏在花厅门口迎人,纵她习惯了阿蛮的貌美,也忍不住失了神,心中感慨,若他是敬王,恐怕也得哭着喊着让人进门——
脂粉未施,却已尽著fēng_liú。
一颦一笑,皆可入画。
苏令蛮被看惯了,倒也未不自在,只快步向蓼氏去,一把抱住她手臂,小女儿娇态毕显:“阿娘,大喜。”
她笑嘻嘻道,如今苏政当了户部侍郎,敬王又得摆出巴着点的姿势,她也就不必特意在外拉开距离了。
蓼氏拍拍她手,“你啊,淘气。”
“阿瑶在里头盼你许多天了,去吧。”
待苏令蛮走后,厅内人才又恢复了大气,有与蓼氏熟的,打趣道:“苏夫人可真真是好福气,这般一个人儿,跟天上掉下来似的天仙似的,倒让苏夫人捡着了。”
“可不是嘛,光放家里看着,我都能看上一宿!”
不论是欢喜苏令蛮的容貌,或者因着她如今的身份,大部分人都奉承起来。不过也有那看不惯的,卢晓景冷哼了一声:“容色侍人,焉得久矣?”
一未出阁的小娘子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话,不说旁的,家教总是不大好,尤其这卢娘子近来疯疯癫癫地想尽办法要往敬王府钻,名声更是远扬,大部分夫人娘子没答话,只拿眼睛觑这没脑子的鲁货。
蓼氏可见不得人这般说话,只慈和地笑了笑:“这位……卢娘子是吧?不知去岁在白鹭书院考核时,腹痛可好了?可有升了紫服弟子?……”
卢晓景脸色涨得通红,蓼氏话中客客气气,可专挑人痛脚。
去岁白鹭书院考核时,她怕不过,假作腹痛耍赖不去,孰料书院下了预警通知,紫服弟子的名额更是稀少,她一连两年都没考上,眼见要被书院退回,还是老父亲拿了宰辅的名帖去求的情。
这事,在书院里没少被人背地里说道。
“我家阿蛮长得确实是好,又孝顺又乖巧,当年啊……可是一连拿了三届的中元魁首,才肯结业嫁人的。”
是以,她家阿蛮不只有色,还有纵横的才气。
蓼氏的话中之意谁都懂,在座夫人连连点头、纷纷附和,卢晓景的攻击就这般轻飘飘地被揭过了。
苏令蛮一路穿花拂柳,径直去了阿瑶的院子。
小八新奇地左右看看,发觉许多陈设都变了模样,看上去喜庆得很,许多旧面孔在国公府脚不沾地地穿梭来去,忙得是热火朝天。
“看样子四娘子这亲事,国公府上下都很满意。”
苏令蛮笑了笑,能不满意?
将来不论哪一派胜了,国公府的根基总能保下来,至于旁的,男人之间那些野心图谋,她也着实是不想管。
过一日,便算一日吧。
“阿蛮姐姐!”
进了院子,入了正门,苏玉瑶本还在与苏馨月聊天,见苏令蛮进来便冲了过去,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热情地将苏令蛮一把抱了住:“阿蛮姐姐,阿瑶要嫁人了!”
眉飞色舞,不足以描述其欢喜的心情。
苏令蛮刮了刮她鼻子:“你啊。”又朝苏馨月点了点头,“阿月姐姐。”
对这年纪轻轻,便常年将自己囿在苏府的大娘子,她总是怜惜居多,遇人不淑,更遭罪的总是女人。
如庆国公府世子,便失了职位,可也还有爵位,听闻不日便要娶新妇,纳的妾不知凡几,又是林侍郎三女又是应莺莺燕燕,齐人之福是享尽了。
唯独大娘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死活不肯再往外寻,又怕惹了人厌,等闲红白喜事都不肯露面,年纪轻轻,像是守了活寡。
阿瑶不知她一个照面想了这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