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下,有的小情侣交颈鸳鸯似的抱在一起,有的手拉着手喁喁私语仿佛身,这都是大学里司空见惯的景象,闻晋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路边的长凳上突然站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霖霖。”
闻晋霖脚步一顿,一瞬间里心如擂鼓,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了一般躁动着。
来人走出阴影,来到路灯的灯光下站定,闻晋霖激动到发胀的头脑忽地冷静下来。他哼笑一声,“几年不见,一见面就叫得这么亲热啊?”
秦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你爸爸呢?”礼节性的寒暄先放到一边,闻晋霖开门见山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秦纵不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也提前预演了许多遍该怎么回答,此刻却还是只能沉默着垂下眼,“……”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闻晋霖开口问道,“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一直在美国,今天刚回来。”秦纵很乐意话题回到自己身上,便详细地将这些年的事情讲给他听。
闻晋霖认真地听完,秦纵的意思大致是:当年的事情是他爸爸的商业对手干的,出于安全考虑秦纵的叔叔立即将他带出国,在彻底整垮仇家之前,不让秦纵回国,也不让秦纵和自己联系。最近秦纵看到i的广告,便怎么也坐不住了,瞒着他的叔叔跑了回来。
“你们家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闻晋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本写豪门恩怨的剧本里。
秦纵略微犹豫了下,“□□,其实是合法的生意,但是利益冲突面前,有些人也就不顾法律和道德了。”
“你们家这么厉害,也没找到羊羊叔叔吗?”闻晋霖问。
秦纵苦笑了一下,“我们已经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但是没有结果。”
闻晋霖用尽全力露出一个笑容,“你这么讲我就放心了,你们找得这么彻底都没有找到尸体,说明他还活着嘛。”
秦纵有些不知所措,作为子女他当然希望父亲安然无恙,可五年了,他已经放弃了这最后一丝妄想,闻晋霖倒比他还要坚持。他不知道该劝闻晋霖死心,还是该羞愧于自己的过早放弃。
“对了,你回来打算住哪儿?”闻晋霖从包里掏出钥匙,“你家里一切都好好的,要不要回去看看?”
秦纵点点头,希冀地看着他,“你和我一起去?”
“嗯,我晚上也在那里休息吧。”闻晋霖和他一起往校门口走,开玩笑道,“你们走之后我一直鸠占鹊巢,欠你家不少房租呢。”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秦纵关切地问道。
“不好不坏吧,比不上你爸爸在身边时那么开心,但也没有什么糟糕的事情。”闻晋霖平平淡淡地说道,“去年保了本校的研,以后大概也会留在这座城市工作。如果你爸爸回来了,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我。”
秦纵沉默了一会儿,便说:“我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工作了,帮叔叔打理公司。”
“很好啊,”闻晋霖侧过脸看他,“你注定要做管理的,工作经验比学历重要得多。”
校园里的灯光昏暗,他白皙细腻的侧脸一如既往的精致动人,秦纵盯着看了几秒便克制地移开视线,“你长大了,还是那么好看。”
闻晋霖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也长大了,越长越帅了。”
秦纵刚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表扬红了耳朵,闻晋霖又补充道,“越来越像羊羊叔叔,声音也变得很像,刚才我差点认错了。”
秦纵揉揉自己的耳垂,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对了,你拍的那条广告很有意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兼职干这个的?缺钱用吗?”
“一进大学就开始了,钱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啦。”闻晋霖摸摸自己的脸,“再说过程挺有意思的,也认识了很多朋友。”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你朋友?”秦纵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闻晋霖觉出有点不对来,柴毅腾开的是他老爸送的玛莎拉蒂,不像是一般大学生开的车。他在这个点带着酒气下了一辆豪车,又是拍广告又是拜金,一向善于脑补的秦纵估计又想象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他似笑非笑地刮了他一眼,“那可不是一般朋友,在我身上花了几十万呢,是不是可以叫金主了?”
秦纵控制着自己不要让脸色垮下来,但紧抿着的嘴唇暴露了他的情绪。
闻晋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算是什么?替你老爸查我的岗吗?”
秦纵这才明白过来他在开玩笑,尴尬得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似乎不管他多少岁,在闻晋霖面前仍会变成一个傻瓜。“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影视行业水太深,担心你被骗。”
“放心吧,我专心等着羊羊叔叔这个大金主回来就行了。”闻晋霖欢快地往前跳了两步,“面对其他人,我是无欲则刚。”
秦纵虽然有心和他多说说话,但不知是旅途疲惫还是没适应时差,他的谈吐变得笨拙又无趣,简直有种多说多错的无力感。
好在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闻晋霖打开大门按亮灯光的那一刻,秦纵有些恍惚。这里的东西仿佛被时间遗忘了,每一件家具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连桌上的摆件都没有变过,仿佛下一秒钟留就端着紫砂煲会从厨房里出来,招呼道:“少爷,快来喝汤。”
他用力闭了闭眼,闻晋霖顺手将包扔在沙发上,已经走了进去,“你没带行李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