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珏转了转眼珠,明白了班昭的部署:阴城公主一定会前来索人,于是班始就在宽弘楼设置护卫,不许她进来。
再想到晋明那句“无关人等不准进入”,梁珏简直想为班始的霸气点赞:阴城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姑母啊,在班始与晋明面前居然成了无关人等,若让她知道,恐怕鼻子都会气歪。
班始心思细密,处事妥当,这种人的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
梁珏决定自己主动认罪,他斟酌了一下字眼,开口说道:“郎主,小的原先并不知那是你的书斋,喝了几杯公主赐下的酒后,神志便不甚清醒,不知怎地仪表有些不整,冲撞了郎主,而后又因心急拦阻花姆而误伤郎主,望郎主恕罪。”说着便挺直身子,长跪着郑重地向班始施了一礼。
不管班始如何不在乎刘贤,她始终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亲眼目睹刘贤与阿六衣衫不整地厮混,对于班始来说是一种羞辱。
所以,梁珏先是婉转地说明自己并不想与刘贤滚作一团,只是因为被下了药,最重要的是,衣服虽然被脱了一半,却什么都没做,所以班始大可不必有心理阴影。而后造成的小小剑伤也只是因为他心急想劝架,不是有意所为。
班始神色不变,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淡然问了一句:“那你如今可清醒了?”
梁珏忙道:“清醒,很是清醒。”他心中嘀咕:再不清醒就要被你杀了,幸好这个时代的春/药药性不很猛烈。
班始神色一正:“阿六,你伤及家主,可知自己该当何罪?!”
梁珏心中暗暗叫苦,看来班始并不愿轻轻放过。
用哀兵之计试试。
“阿六罪该万死!郎主,阿六出身低微,父母早逝,成长过程中竟无亲人指点,性子蛮撞粗野,不通礼仪,乃至在无意中铸成如此大错,我上对不起苍天,下对不起土地……”说到后来,他已经悲不可抑,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晋明心想:这人还真会说话,他说的这一番话,我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班始被他的前面几句唤起了怜悯之情,待听到最后一句时,却差点忍俊不禁,心想:这人当真滑头。
看了看他,就见他眼眶通红,挂在那张白皙似玉的脸上分外引人注目,脆弱的样子惹人怜惜。
班始心中一动,不知怎地竟微微有些恍神,他连忙收敛心神,肃容道:“你知罪便好,身为下仆,竟伤了家主,论罪该……”
“我愿将功赎罪!”梁珏急忙抢在前面,仰起头,摆着一副至真至诚的样子:“郎主,请念在阿六年幼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我愿上刀山,下火海,只求郎主能原谅我。”
班始心想:看你这副样子,只怕还未到刀山火海就已吓死了。正想开口,突见这小子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大言吹嘘呢。
心下就有几分不快,冷哼道:“刀山火海就不用了,你只要尽展所长,解决一个难题,我就原谅你。”
“没问题。”梁珏立即应道,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望着班始问道:“有多难?”
班始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又想不出要他做什么,有些踌蹰。坐在下首的晋明便道:“中候,我们此次从长安回雒阳,不是有一件事要做么?”
班始掌率北军五营,原本驻守在长安,十日前回到雒阳是因为想为叔父班勇脱罪。班勇因“延误战机”之罪已入狱两年,此后班始多方奔走,却无甚效果,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确实算是难题,然而如此重大的事情,梁珏一个区区的下人哪里帮得上忙?
梁珏不明就里,他急于立功,忙问晋明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