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还有点儿犹豫,常明安已经站起来拿了车钥匙,说道:“走吧。”
他飞快地换了衣服,收拾了东西,蹲在家门口揉了揉木木的大脸,跟着常明安下楼。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把之前那个晚上给略过了,但何慕敏感地发现,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常明安再不会长时间地直视他,肢体接触也是能免则免,系安全带的时候碰了碰他,还说了句“对不起”。
何慕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但他又想到,起码常明安现在还在他身边,生病了也不坏。
何慕兼职的地方是个教小孩子跳舞的机构,离大学城不远,他在那儿做了两年了,他对小孩子有耐心,小孩子喜欢他,那里的老师也挺照顾他,何慕一直教得很认真,他有考虑过毕业之后从事这方面。
常明安按照何慕的指示把车停到了楼下,抬手看了看表,问道:“你这课多长时间?”
何慕没想到还要让常明安把他接回去,忙说道:“我自己回就行了……”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得等了。”
何慕藏在卫衣兜里的手指又绞到一起去了,说道:“一个半小时。”
常明安帮他把安全带给解了。
“去吧。”
一个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常明安今天没事,也想不出可以去哪儿,干脆就在车上没下来,打开手机外放一个经济讲座当背景音乐,撑着脑袋出神。
他之前原本想着,自己搬回去市区住,和何慕隔开,彼此都留出思考的空间来,谁知道,何慕这么一病,又把状况拉回到之前了。
不,还是有哪儿不一样。
已届深秋,银杏的黄叶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扫得不勤的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叶子,像金黄色的地毯。
常明安想起那时候随手送给何慕的银杏叶子,谁也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现在突然变成了这样。至于是哪样,常明安也说不清。何慕喜欢他吗,何慕也从没有明说,他也不能去问。如果真喜欢怎么办,往常思维清晰的常明安,此时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脑海中乱得像倒了一把浆糊,搅来搅去都是黏糊糊的。
就这么发发呆,想想事儿,一个半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常明安看了看表,手指敲着方向盘,又等了十分钟,从里头放学出来的孩子一波一波的。常明安最终还是决定锁了车,上去看看,他怕何慕烧没退身体不舒服。
他按照电梯里的标识指示,上了五楼。
里头是好几个铺了木地板,贴好玻璃墙的大舞蹈室,基本都在上着课,都是小朋友,一个个劈叉压腿,劲头十足。最里头的舞蹈教室里,何慕就在里头,他的长头发扎得高高的,盘了个小包,穿着方便跳舞的薄t恤,背上湿了汗,脸颊红通通的,正和一个同样头发盘着小包的小姑娘在说话。
那小姑娘明显可喜欢何慕了,抱着他手,说道:“何老师,你看我今天跳的好吗。”
“好得不行,”何慕认真地说道,“苗苗,今天谁来接你啊。”
苗苗小姑娘嘟着嘴,说道:“表哥来接我,他还没来呢,你陪我好不好。”
何慕无奈地说道:“有人等我呢。”
苗苗瞪大眼睛:“谁等你啦,你的女朋友吗?”
“不、不是……”
何慕明显招架不住这个小姑娘,两人嘀嘀咕咕地又聊开了,小姑娘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手机给何慕看,小声抱怨道:“你看老师让我穿的这个武术服,可难看了……”
何慕和小孩子交流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不像绝大多数大人,用敷衍的语气去赞美,反而真诚的很。他仔细看了看,说道:“没有,很帅。”
苗苗不高兴了:“怎么能说帅呢,男孩子才帅呢,你要夸我漂亮。”
何慕想了想,说道:“不对,女孩子也可以帅啊,男孩子也可以漂亮。我真的要走了。”
常明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勾起嘴唇笑着。他没听下去了,知道何慕身体没有不舒服就行了,他转身悄悄下楼了,重新坐回车里等。虽然是在等待,但心里却没有半点不耐烦。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何慕下来,他手上还牵着苗苗,低头对着她叮嘱了几句话,把她放在了楼下。
何慕抬头看见了常明安的车,三步并作两步往他这边走,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带着一点及不可察的急切,迎着深秋的阳光。
常明安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方向盘,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一点,就一点。
第十七章
常明安把车门锁打开,眼看着何慕快要走到车旁了,却被人叫住,回过头去。
是贺俊,因为来晚了,有点气喘吁吁,去楼下一小堆等着被接放学的小朋友里牵走了苗苗,把正在飞快朝常明安的车走去的何慕叫住了。
何慕转过头去,看见牵着苗苗的贺俊,礼貌地朝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还没收住,显得比平常柔和多了,眉梢上扬,嘴角微弯。贺俊朝他笑了笑,牵着苗苗的手朝他挥了挥,说道:“来晚了,小丫头说你陪了他好一会儿。”
何慕点点头,苗苗朝他挤眉弄眼的,何慕没忍住,回了她一个微笑。
贺俊愣了愣,他上次和何慕一桌吃饭,见何慕从头到尾都是冷脸冷语,显得局促而拘谨,没想到现在柔和多了。他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