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队已经有了洛枫,队长知道不可能再要到周盏,只能眼睁睁看着原胥随周盏去了二中队。
熬过之前半年魔鬼训练的人,绝大多数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目标就是成为特种兵。原胥却是个例外,2年前入伍半是想彻底离开姨母家,半是觉得军人很帅,想来部队吃几年苦,争一个去军校深造的机会,然后提干当军官,走上一条与以往不同的、顺顺当当的人生路。
但周盏的出现将他的计划彻底搅乱。
周盏要当特种兵,他便一起努力。天资加上勤奋,还有那一颗追逐爱的心,最终也凭实力挤进了猎鹰的正式队员名单中。
可若要问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想当狙击手还是尖兵、前线侦查员?他是答不上来的。
成为特种兵之前,可以说“周盏要当特种兵,我也要当特种兵”。但已经戴上猎鹰臂章,就不能再说“周盏是突击队员,我也要当突击队员”。
一支行动小组分工明确,队员们各司其职,没有好兄弟一人当了突击兵,另一人也赶着当突击兵的道理。
迷茫时,是二中队队长替他做了决定。
“原胥的爆发力比起其他队员稍有欠缺,但反应快,非常机敏,难能可贵的是还能静下心,大陈年底就要转业了,咱们队将来可能会缺少爆破手和拆弹队员。这个坑,就由原胥这萝卜去填补吧。”
队长口中的大陈是二中队乃至整个猎鹰的王牌拆弹专家。原胥被分到他手下,进行了大半年弹药、机械基础训练,直到年末,才被带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
那是大陈转业前的最后一次任务,也是原胥特种兵生涯的第一次任务,师徒二人合作无间,定点爆破、炸弹清除、路障制造……每一项都完美完成,为队友扫清了行动中的障碍与危险。
之后大陈离队,原胥成了二中队最受器重的爆破手。
爆破手与突击兵同行,从20岁到25岁,除了被师傅扣在身边专研弹药的大半年,原胥始终紧随周盏的步伐。周盏的枪口指向哪里,哪里就有他设置精准的炸药。他永远在最危险的地方——搜索、拆除隐秘的炸弹,或是潜入夜色中,在行动开始之前,悄无声息地设置好炸弹;撤退时,由于职责所在,他通常需要留守断后,很多次,敌方的子弹擦过他的头盔,炸弹在他身后不远处爆炸……
与弹药为伴的战士都很孤独,很多人的性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专注拆弹、设置炸弹时,身边有时一个人都没有。
连突击兵,在一些特殊行动中,也不能陪着搭档爆破手。
不过周盏永远在离原胥最近的地方。
原胥听得见他上膛的声响,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如果那束目光消失,那么只要回过头,就一定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
就像最可靠的盾牌一般。
23岁,原胥已经与周盏一同成为上尉了。
那年夏天,两人得到了进入猎鹰后的第一个探亲假。在颠簸的火车上,原胥倚在周盏身边,听周盏说想告诉家人——自己已经找到了将携手一生的人。
原胥猛地站直,一脸震惊。
而震惊里,是满心喜悦。
他没有父母,与姨母家已经几年未联系,不用向谁汇报自己的恋情。
但周盏却是有的。
周盏是家中独子,父母思想传统,想来是不会接受儿子突然带一个男人回家。
在一起的3年,周盏一次都没有提过家庭的阻碍,原胥也不想问,哪知周盏第一次说到这个话题,就是要带他回家、挑明关系。
“我……”原胥平时和谁都能瞎吹海侃,这时却结巴了,“我,我们这关系……其实你不用,不用这么快就……哎,我……”
“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不是吗?”周盏捏捏他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早说晚说,都得说。”
“但是,”原胥道:“你爸妈肯定不同意。”
“那等到我们都30岁了,他们就会同意吗?”周盏说:“其实早说晚说,实际上没有区别。”
“他们不同意,”原胥紧皱起眉,手心出了汗,“那我们……”
“我们还是会在一起。我这次回去,为的是告诉他们‘我有了恋人,那个人是你,今后我要跟你在一起’。”周盏声音很沉,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不是回去询问他们的意见,请求他们接受‘我将与你共度一生’这个事实。”
原胥深吸一口气,几秒后说:“我很紧张。”
“我也很紧张,他们是生我养我的父母。”周盏无奈地笑了笑,“但正因如此,我不想隐瞒。”
两人军旅生涯的唯一一次探亲假非常不愉快,如原胥所料,周家父母根本接受不了,周母痛哭流涕,甚至说出了不少恶毒的话,周父拿板凳砸周盏,发誓与他断绝关系。
周盏额头破了,嘴角也淌着血,却自始至终没让原胥受到丝毫伤害。
那天他们十指相扣离开周家,原胥万分心痛,将周盏紧紧抱住,哽咽道:“我自己没有家,现在害你也没家了。”
周盏揉他的后颈,嗓音沙哑:“瞎说,我怎么没有家?有你在,哪里不是家?”
回到宾馆,他们疯狂做爱,原胥已经叫不出声,几乎晕过去,周盏也没有放过他。
这年除夕,周盏照例往家里打去电话,刚一接通就被挂断,再拨,便始终是忙音。
原胥在通讯室外等待,周盏笑着竖起他军大衣上的毛领,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