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之垂在腿侧的手微微一动,慢慢握了起来,面上力持平静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傅桃瞪大了眼珠子,嘴皮一掀,恨不得立时从里头飞出一排小刀来钉死他,“你总要负起责任来!”
说实话,虽然她极力做凶狠状,但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长得还水灵,发狠的模样不仅不吓人,还有些好笑。
沈维之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反唇相讥:“那天是你大姐主动的,我喝酒喝得浑身发软,反抗不了她——我还没说她耍流氓呢,你还好意思让我负责任?”
傅桃气得满脸胀红,大骂道:“混账,你无耻!”说着挥手就要打他。
沈维之眼中寒光一闪,偏头躲开,同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子,傅桃很会变通,立刻狠狠一脚踹在沈维之的膝盖上,两人顷刻间就扭打起来。
傅秀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状况,见两人谈着谈着就打起来了,连忙过去把两人分开,喝道:“行了!有话好好说!”
沈维之的头发乱了,面上也泛起一片潮红,显然,在和傅桃的战斗中,下地好几年的知识分子没能获得决定性的胜利,喘息未定,还不忘给自己正名:“是……呼……是她先动的手……”
傅桃的情况看着比他要好些,冷笑着回嘴:“打的就是这个缩卵!没种的东西,也叫个男人?我呸!”
听了这话,没有哪个男人不生怒的,沈维之又要挥拳打她,被傅秀半哄半强制的给制止了。
傅桃可得了意,还指挥傅秀:“小姑,给他一顿厉害的,叫他欺负咱们家没人!”
“行了,闭上你的嘴吧!”傅秀脸都青了,喝止住她,又稍微放缓了些语气,“出去等着,我跟他说。”
她口气不好,傅桃也不敢造次,嘟了嘟嘴,还是扭头走了。
爆|炸源离开了,沈维之整了整衣领,嘲弄地看着傅秀,一字一字吐出来,极为刺耳:“你不会也想让我负责吧?”
“放心,”傅秀捋了把耳际的头发,平静地说,“我没那么想,怎么说,你也是受害者,这个孩子的降生,从来就不在你的规划之内,啊,也不在他妈妈的规划中,一个可怜的意外。”
被傅桃喊打喊杀一番,沈维之满心都是懊恼,想到孩子时,他想到的也不是那是自己的血脉后代,而是满脑子的惊恐,但傅秀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却仿佛拨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儿,顿时品出点儿五味杂陈的滋味儿。
他不禁问道:“……还好吗?”
傅秀耸了耸肩,爽快地答道:“孩子没事儿,有事儿的是孩子妈妈,这孩子不能堕掉,说是会有害母体,影响生育,再说了,孩子的妈妈很珍惜他。”
沈维之无奈而厌烦地闭了闭眼。
“如果你不想见他,不想和孩子的妈妈缔结婚姻关系,我们也理解你,但你是不是应该支付一份抚养费?毕竟孩子大了,总会和你产生接触。”
傅秀向他提出建议,她对自己作死的傅杏没什么同情心,但是孩子无辜,她总是忍不住想做点儿什么。
沈维之却避之唯恐不及,皱着眉冷冷道:“如果你也认同我是受害者,那么就不该提出这种要求。”
交涉的结果最终是没有结果,傅家人早有心理准备,嗟叹了一阵,也认了命。
后来傅杏就搬出了家,搬到了村里一处偏僻的房子里居住,她父母嫌弃她未婚先孕丢脸,此后很少与她来往,倒是傅桃时时惦念着她,信件不断。
说回北京这边,傅桃来到北京之后,起初是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兴致勃勃地到处逛,不到半年就厌了,整天泡在宿舍或图书馆不出去。
国家给大学生发补助金,傅桃的日子过得滋润,又整日捂着,等到过年回家的时候,整个人也白了,皮肤也水润了,打扮得和个城里小姐似的,张明芳两口子乍一见,都不敢认是自己闺女儿。
傅秀是和傅桃一起回的,马艳红想她想得厉害,早颠颠儿的跑出来迎她,抱着就又哭又笑,傅秀连忙安慰。
“娘,姐呢?”傅桃左看右看,没看见傅杏,不由奇怪地问道。
张明芳一脸的理所当然,嗔怪道:“还问她干啥?她人大了,长本事了,不听爹娘的话了,那就叫她一个人过去吧!”说着把小儿子抱过来给女儿看,逗着他“叫姐,叫你姐给你糖吃”。
傅强也有五六岁了,穿着身崭新的棉袄,黑红的小脸儿,鼻子下挂着鼻涕,嘴里含着麦芽糖,脆生生地叫:“姐!”
傅桃的骨子里和她娘一样,把这个小弟看得重过天,见他这么脏兮兮的,连忙把他抱过来,用手绢给他擦鼻涕,还埋怨她娘,“看宝儿脏的,鼻涕拖着地了,娘也不说给他擦擦。”
张明芳讪讪地笑了笑,傅强听见说他脏,登时不乐意了,大声说:“我才不脏,你才脏呢!”说完抢过傅桃的手绢,挣脱了她的手就跑了。
这个小手绢儿上香香的,放在鼻子上很好闻哪~
童声清亮又尖,刚才那么一喊,险些没把傅桃的耳朵喊聋,可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还呵呵地笑。
傅秀百忙之中瞥她一眼,心里奇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连那些恶魔一样的小孩子都受得了。
她在家里过着腊月,有空就跟着大哥去河里捞鱼,先在河面上打个冰洞,再下网,不间断的干了一个星期,打上来好有十来斤的鱼,对家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