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福成郡主既是托了姚颜卿出面,可见她如今是不敢触怒晋文帝的,并不曾叫了人来赎,不知过了多久,杨蕙目光一暗,双臂垮了下来,面露灰败之色。
罗鑫站在人群里,一直仰头瞧着酒楼二楼的雅间,等姚颜卿的眼色行事,过了一会见他打了一个手势后,才出声叫了价,只见发卖的管事一怔,似不曾料到真有人敢来买杨蕙,不由一怔。
罗鑫挺胸抬头,冷声道:“若没人叫价,我便将人领走了。”
那管事从台上下来,小声道:“敢问这位大人是为何人赎买这小娘子?”
姚颜卿未曾嘱咐让他掩盖身份,他头一扬,沉声道:“安乐侯府。”
管事当即脸色一变,他自知杨慧与姚颜卿的关系,当即道:“原来竟是安乐侯使人来赎人,小人实是有眼无珠。”
罗鑫话一出口,便惹人惊疑,毕竟他和福成郡主关系不睦在京中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如今杨家遭难,他尚能搭手救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可见其心胸非同一般,一时间倒叫不少人对他称赞不已。
姚颜卿倒不在乎那虚名,等罗鑫办好交接以后,便与姚三郎与姚四郎道:“我且先送了她去福成郡主府,你们稍等我片刻,到时咱们一道去范家瞧五姐。”
杨蕙未曾想过赎人的竟是姚颜卿,瞧见他不由一怔,他本是自己的兄长,只是两人从未有过亲近,甚至自己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他的出身,偏偏此刻自己最为狼狈的模样竟叫他看在眼底,一时间既羞愤又恼怒,甚至生出迁怒之火。
姚颜卿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只叫人去买了一件外衫来,如杨蕙此时这般模样到底不雅。
“可是……可是,母亲叫你来的?”杨蕙别开脸,咬牙问道,眼中存了几分希翼之色。
姚颜卿并未言语,探身进了马车,闭目养起来神,若是在以往,他这般姿态定叫杨蕙恼怒,可她在牢中吃过苦头,心中在狠也不敢口出狂言。
等罗鑫买了外衫回来,姚颜卿便吩咐他将杨蕙带去后面的马车,之后一道去往了福成郡主如今的居所。
福成郡主府大门紧闭,门庭萧条,自她搬了过来后便无人登过她的门,便连府里的下人都懈怠起来,听见有人叫门,懒洋洋的去开了门,他们都是后采买来的,自不曾见过姚颜卿,更不曾见过杨蕙,瞧见他们这一行人不免一怔,正要开口问话,罗鑫便开了口:“且赶紧叫人去通报,我家侯爷赎了五娘子回来。”
杨蕙听见一个“赎”字,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难堪的低下了头,紧紧跟在了姚颜卿的身后。
那厢下人一听姚颜卿的身份,哪里还敢多话,紧忙去回了话,没多时便有人过来相请,来人是邱妈妈,她倒未曾受了杨家的牵连,一直跟在了福成郡主身边,一瞧见杨蕙便落了泪:“我苦命的娘子。”
两人相拥而泣,姚颜卿自不耐烦等她们,便要转身离开,邱妈妈却是反应了过来,忙把手一松,快步走到了姚颜卿身前,小心翼翼的道:“郡主请侯爷进府一叙,还请侯爷随奴婢来。”她自无当初那份倨傲之态。
姚颜卿淡淡的看她一眼,道:“事已办妥,在无旧可叙了。”
“郎君。”邱妈妈失口唤道,待反应过来忙唤了声:“侯爷。”她抹着眼泪道:“郡主心中苦,还请侯爷看在到底母子一场的情分上,且去瞧瞧郡主吧!”她满目哀求之色,双膝一软,便要跪倒在姚颜卿身前。
姚颜卿眉头一皱,目光中掠过一抹郁色,片刻后道:“带路。”
邱妈妈面露欢喜之色,忙道:“侯爷请随奴婢来。”一时间竟顾不上杨蕙。
杨蕙愣愣的站在那,眼珠布满血丝,紧咬着下唇,落了泪来。
邱妈妈猛的停住脚步,一回头,道:“娘子快随奴婢来,郡主一早就在府里等您了。”
杨蕙指甲掐进了掌心,几乎想要尖声怒骂,可如今到底不比往昔,只低低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福成郡主瞧见杨蕙便眼泪飞溅,她肚子里落下的一块r_ou_,她焉能不心疼,只抱着她好好哭了一通,可心中到底有事,也顾不得多安慰女儿,便叫邱妈妈将人带了下去,之后露出讨好的笑容瞧着姚颜卿。
“五郎。”福成郡主轻唤着。
姚颜卿冷淡的望着福成郡主,道:“郡主所托我已办妥,日后你我之间再无情分可言,希望您好自为之,勿要再做叫人为难之事了。”
福成郡主面色微变,嘴唇阖动着,泪珠从眼底滚落,泣声道:“我知自己对你不起,亦不怪你怨我,只是你终究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当年你父早亡,那般艰难之下我仍是生了你与华娘,你如今要与我段了这母子情分,莫不是想要逼死我。”
姚颜卿唇边勾着淡淡的笑,几近嘲弄之色,眼底闪烁着冷意:“郡主莫不是以为与圣人进言是什么容易之事?我亦是冒着被圣人训斥的风险,你虽生我一场,可我亦对你有所回报,郡主莫不是以为生我一场便可叫我拿命相抵不成?”姚颜卿几乎想要冷笑,母子之情,他欠她的早已还了,如今又何谈母子之情。
福成郡主叫姚颜卿一席话说的脸色泛白,她低声道:“我自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只是我终究是你的母亲,我知我曾做了错事,可你便要恨我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