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郎此举果然叫姚颜卿想起了他这个人,对他这点小心思不由一笑,翁显春见状,便道:“姚大人可知这徐二郎是谁?”
姚颜卿只记得他一个家道中落的年轻男子,便道:“我与这人曾有一面之缘,听他说曾在集贤书院念过书,后来家道中落才继承了家业。”
翁显春见姚颜卿并不知这人的另一层身份,忙道:“姚大人有所不知,这人说起来你还得唤上一声师兄了。”
姚颜卿面露惊异之色,说道:“莫不是老师又收了弟子?便如此也该他唤我一声师兄才对。”
翁显春轻轻摇头,为姚颜卿解惑道:“去年二月沈先生将长女下嫁,所嫁之人正是这位徐二郎,姚大人说你可否是该唤他一声师兄。”
姚颜卿目露惊疑之色,难以相信沈先生会将长女下嫁商家子,虽说沈大娘子丧夫多年,可也是官家娘子出身,沈先生焉会同意这门亲事。
“翁大人所言可为真?”姚颜卿忍不住确认道。
翁显春说道:“焉能拿这种事情来说笑,当出沈先生将长女下嫁可叫两淮官场惊掉了眼珠子。”翁显春没说的是,正因为徐二郎成了沈先生的女婿,在两淮人人都高看了他一样,更是行了方便之路,虽说沈先生并不在朝为官,可他的弟子为官者却不在少数,如大理寺少卿石景仁便是他的得意弟子,当然如今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如今圣人的宠臣姚颜卿了。
对于徐二郎的来意,姚颜卿心中只是有数,见有不见不过是随他的心情而定罢了,可如今得知徐二郎竟成了老师的女婿,他当真还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了。
“当年臣曾祝他重振家声,谁知竟一语成真了。”姚颜卿摇着头与雍王说道。
雍王笑道:“那他倒是借你的吉言了。”
姚颜卿轻叹一声:“非也,他是蒙了老师的恩才对。”虽说翁显春未曾深说,可姚颜卿已能想到沈先生女婿这个身份会给徐二郎带来何种便利,想到此处,姚颜卿不由为老师惋惜,虽非他所意,可到底还是为他的清名蒙上了暗影。
“老师他x_ing情过于耿直,不善言辞,是以才会在壮年致仕,他平生最恨j-ian猾之徒,当年在书院老师曾认为我过于锋芒毕露,批我善谋权,攻心计,唯恐我会走错一步,在我进京赶考前,他更是修书与徐太傅,他让对我多加教导,不可让我走上歪路。”姚颜卿谈及自己老师语气难掩感激之情,虽两人理念并不相同,甚至比起师兄张光正和陈良来,他并不是沈先生的得意之徒,可沈先生对他的用心却是最深的。
雍王闻言笑道:“如今沈先生怕是可以放心了,朝中谁人不羡慕他有你这样一个好弟子呢!”其实比起沈先生老师这个身份,徐太傅这位师座无疑更为打眼,在朝中对姚颜卿的提携也可谓不遗余力,是以提及姚颜卿,常人第一个想到的往往是徐太傅而非沈先生。
姚颜卿轻轻摇头,笑道:“王爷说错了,老师可未曾放心,上次我到广陵老师还曾训斥于我。”
姚颜卿虽未提及是因何事,雍王却也能想到,无外乎是因为为夏都敛财一事,他虽未与沈先生打过交道,可也曾听过其大名,说是x_ing情耿直倒是好听的,实际上简直是不知变通,也难怪会不得皇祖父和父皇的喜欢,帝王会喜欢敢于谏言的臣子,可却不会喜欢一个时刻将谏言为己任的臣子,哪怕是御史风闻奏事,也得分辨出这股风吹自何处。
“那五郎可要见见这人?”雍王温声问道。
姚颜卿勾了下嘴角,笑中带了几分冷意:“自是要见,老师的贤婿焉有不见之理。”他自是要会一会这个徐二郎,若他真敢打着老师的旗号兴风作浪,他自不能坐视不理,老师一世清名绝不能因他而毁。
第140章
小厮奉了姚颜卿的令请了徐二郎去了偏厅,又奉上了香茶,徐二郎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等到了姚颜卿。
“学生见过林大人。”徐二郎拱手与姚颜卿见礼,他身上是有秀才功名的,自称一声学生倒也适宜。
姚颜卿微微一笑,伸手将人托起,道:“徐二郎君何必如此多礼,你乃老师的爱婿,与我自该平辈论交才对。”说罢,抬手一指自己下首的位置,笑道:“咱们坐下说话。”
徐二郎轻声到了谢,听姚颜卿提及自己的岳父,忙道:“岳父一直惦记着大人,前些日子我携娘子回去探望他老人家,岳父还说起了姚大人南海剿匪一事,对大人称赞不已。”徐二郎这话倒为真,沈先生虽怕姚颜卿走上歪路,可见他在朝中行事极有章法,又得晋文帝信重,亦为姚颜卿感到高兴。
姚颜卿闻言便笑了起来,温声问道:“老师身子骨可还好?我到广陵本该第一时间去探望老师,只是此次随同雍王殿下而来,又忙与盐价一事,一时不得分身前去看望老师。”
徐二郎笑回道:“岳父若知大人如此惦记他老人家,心中必感怡悦。”
“说起来当日我还曾祝你早日重振家声,不想一别再见,徐二郎君已为彭城盐商中的翘楚了。”姚颜卿淡淡一笑道。
徐二郎却从这话听说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他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回道:“这都是托了大人的您的福,若非当日您与我一张引路手书,也绝无学生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