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刑部尚书,刘思远自然是熟知水刑的,只是却不知这宣纸的用处。
姚颜卿微微一笑道:“原下官曾在一本书中看过此刑,让受刑者倒立而站,一层层的把宣纸糊在他的脸上,然后用冷水浇注,据说水会顺着受刑者的口鼻而入,让人无法喘息的同时又可感受到呛水的痛感。”
冯百川闻言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这算得了什么刑罚,难不成呛几口水还能被沾上盐水抽上几鞭子还叫人难以忍受?
刘思远细细一琢磨,倒是琢磨过了味来,他y-in森森一笑:“听说这呛水的人耳鼻都会渗出血来,我是不曾见过呛死的人,如今倒是能打开眼界了。”说着,他亲自上手,把一张宣纸糊在其中一个侍卫的脸上,舀了一瓢水便劈头盖脸的浇了上去,又半蹲下身子细细观察,果不其然水顺着口鼻而入。
姚颜卿什么也不问,该问的话冯百川早先已问过,他和刘思远一左一右半蹲着,也亲自上手,不过他手艺更细致,仔仔细细的把宣纸铺在那侍卫的脸上,舀着水延着下颚的位置往下浇,等浇透了水后又糊上一层宣纸,逐一递增,渐渐的,那侍卫便觉得喘不上气来,嘴一张想要大吸一口气,水反倒呛进了嗓子眼中,宣纸更是被吸进了口中,胸廓疼得如同针扎,眼睛一翻,双手挠在了木桩上,奋力挣扎起来。
姚颜卿甚是从容的袖中掏出一方丝帕仔细的擦拭着手,等把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后,随意的仍在了一旁,叫侍卫拿匕首把那侍卫吸进口中的宣纸划破,等那侍卫贪婪的大口呼吸时,淡声道:“可想明白了?昨日可曾还有旁人来探过监。”
那侍卫连连摇头,涕泪横流,好半响,才哑着声音回道:“除了顺德县公外昨日不曾有人来探过监,大人,我所说句句都是实话。”他一边说,一边猛咳了起来,微散开的瞳孔满是惊惧之色。
姚颜卿远山似的长眉微拧着,与刘思远对视一眼,两人说起来都是从刑部一路摸爬滚爬上来的,这犯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还是能辨别一二的,当下,两人不约而同沉叹一声。
徐学程有些急了,说道:“可真是急死个人了,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刘思远沉声道:“出去说吧!”
三皇子率先迈步出了刑室,等到了大堂后,刘思远道:“除了顺德县公只怕真没有人来探监过了?”
“你是说他们说乃是实话?”李国维皱眉问道。
刘思远看向了姚颜卿,姚颜卿顺势开口道:“几乎可以断定为真,如果是假话,能令他们如此统一口径的,可见那人势力之大让人胆寒。”
既他们口中之言为真,那必有说了假话,那人是谁已是不言而喻,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没有微皱着,沉声吩咐道:“传徐秉问话。”
徐秉正是昨日带了徐准去探监的侍卫,他是跟在三皇子身边多年的老人,从他十二岁离京起便打从身边伺候,也曾上过战场,经事颇多,可面对姚颜卿那双似能洞悉一切的眸子时,心里也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来。
“把昨日徐准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学与各位大人知晓。”三皇子沉声吩咐道。
徐秉应了一声,随即开口道:“昨日顺德县公见了端宁侯后未语先泪,只道端宁侯的冤屈他们尽知,只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臣者理当尽忠,让端宁侯保重身子,他们必会为他周旋到底。”
好似粼粼水波的眸子轻轻瞟过徐秉的面庞,带着几分审视之色,半响后,姚颜卿垂下了眸子,就听徐学程道:“这事各位如何看?殿下觉得可有蹊跷之处。”
众人苦笑,能如何看,这话明面看来并无可让人抓住的把柄,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已到尽了徐家的一片忠心。
“我们这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脑子灵活,姚学士对这些话如何看待?”刘思远看向了姚颜卿,轻声问道。
姚颜卿轻叹一声:“不管如何,总归是顺德县公探监后端宁侯才自尽而忙,如今来看,这个干系他是脱不了的。”拿人问话姚颜卿却是不敢说出口的,他如今还真怕前脚拿了徐准问话,后脚安平长公主就跑到圣人眼前寻死腻活。
道理谁都明白,可安平长公主长子已死在了牢中,再去拿人问话,情理上却是说不通的,只怕没等进了门已叫安平长公主喊了人撵走,若想顺利问话,唯有请了圣旨方可,可眼下这个局面,谁人又敢到圣人面前去请旨。
“拿人问话。”三皇子突然冷声开口道。
众人一惊,真若拿人问话这事必然要闹的更大,若最后给不出一个合理的交代,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担。
姚颜卿心里咯噔一下,贸然拿人可不正是应了圣人那句莫要让他为难,姚颜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额上的伤处,他可不想旧伤未好便添新伤,再闹出了事,圣人舍不得拿自己儿子开口,必是要拿他们来给出一个交代。
“殿下,依臣之见贸然拿人只怕也是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咱们亲自登门,也可有回旋的余地。”姚颜卿轻声说道,在他看来既不能一直关押着徐准,贸然拿人问话反倒是得不偿失。
他话一出口,便遭徐学程等人一番附和,心思倒与姚颜卿颇为相同,历朝历代皇子闹出了事来,总归是有一个替死鬼来收拾烂摊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