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颜卿削薄的唇若有似无的勾着,手上的洒金扇一拢,说道:“群芳院的客人可到了?”
那妈妈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谄媚,笑道:“原是群芳院的贵客,郎君快请。”今日包下群芳院的客人可以说是近年来出手最大方的一位了,就是不知这样大的手笔要宴请的又是何人。
姚颜卿手上的洒金扇轻轻一点,叫那妈妈带了路,刚被引到群芳院,淮y-in最大的盐商郭应川便迎了上来,撵了那妈妈下去后,便笑着把姚颜卿引进了大厅中,连带着随姚颜卿而来的那四名侍卫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姚颜卿被引进了大厅后,厅内的四人便起身上前见礼,姚颜卿笑了一下,道:“各位不必客气。”
郭应川请了姚颜卿上座,双手轻拍三下,乐声便起,随后数名舞娘飘然而来,随着乐声起舞,纤细的腰肢曼妙至极,香气更是隐隐袭来。
姚颜卿随着乐声半眯着狭长的眼,手指曲起在膝上打着拍着。
郭应川见状露出一丝笑意,等一舞结束,便叫了打头的小娘上前斟酒,那小娘生的粉白娇嫩,眼颦秋水,袅袅婷婷而来,身上清雅的香气环绕,近身后柔软的腰肢轻轻一弯,藕臂一展,露出一截细腻雪白的腕子来。
姚颜卿拿眼睨着那小娘,嘴角衔着淡淡的笑,神色却未见所动,等那女娘把酒递到他唇边后,他脸上的笑意略微一敛,抬扇抵在那小娘的手腕上,一个巧劲把那杯酒推开。
那小娘一怔,转瞬间便带了几分委屈之色望着姚颜卿。
姚颜卿轻轻一笑,眸色瞬间一沉,望向了郭应川。
那一双眼又寒又冷,郭应川被瞧上一眼后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挥手让那小娘退下,轻声道:“这小娘是采折居的清倌,可是不合大人心意?”
姚颜卿笑而不语,只端起桌面上的酒饮了一口,半响后才道:“你有心了。”
郭应川拿不准这话的意思,琢磨着读书人都是要脸面的,说不得这姚颜卿因年纪尚轻,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露出放浪形骸的一面,这般想着,心里倒是有了主意,等着一会把那小娘赎了来送到姚家。
郭应川背后撑腰的人是内阁大学士温玉衡,他的胞妹正是温玉衡的爱妾,是以淮y-in的盐商皆以他马首是瞻,见他在姚颜卿这碰了一个钉子,其中一李姓商人便道:“听说大人此次南下是为了在夏都建仁庙一事筹款,小民们也愿为此事尽些绵薄之力,还望姚大人能给我等一个机会。”说着,那李姓商人弯腰从桌子下面摸出一个雕花木匣来,放到桌上后打了开来,朝着姚颜卿的方向推了推。
姚颜卿嘴角轻轻一翘,随意的扫了那匣子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沓百两银票,约摸能有四万两之多,姚颜卿抬手把匣子盖子一扣,脸上忽显暴戾之色,冷喝道:“你们把本官当作什么人了。”
那李姓商人一惊,忙道:“这是小民的一点心意,绝没有旁的意思。”
姚颜卿冷笑数声,起身便要走,郭应川忙把人拉住,赔笑道:“大人勿恼,是我这兄弟考虑不周,因来到匆忙一时没有备下淮y-in的特产,怕在大人面前失礼,这才作出这样的举动来。”
姚颜卿顺势坐下,哼笑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失礼,当本官是见钱眼开之人不成,你们既有心行善举,为建仁庙一事尽一份心,这本是一件好事,可不该走了歪路。”
郭应川连声附和:“大人教训的是,小民们知错了,还请大人能我等一个机会,也叫咱们结下一份福缘才好。”
姚颜卿怒意微敛,淡声道:“这不过是凭心之事,你们若有这样的心,谁还能拦着不成,只管去庙里捐洗香火钱就是了。”
郭应川面露苦笑,可没有哪家仁庙敢收下百万之多的香火钱。
“我知你们的来意,便是你们不开口,心里想些什么我也是一清二楚,人为财死,鸟为食忙,这也算不得什么错事。”姚颜卿淡淡的开了口,漫不经心的把玩上从腰上垂下的玉环。
郭应川眼睛一亮,忙道:“不瞒大人说,咱们这些人也是不容易,挣的银子虽比常人多些,可也都是幸苦钱。”
姚颜卿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长眉轻轻一挑道:“幸苦钱?你们若敢说是幸苦钱,百姓可还要不要活了。”
郭应川讪笑一声,躬着身子道:“咱们把盐贩到西北,不说路途遥远,就说路上指不定都要遇上什么事,有时候真是有去无回。”
“所以朝廷体恤你们,也给你们指了一条便捷之路。”姚颜卿淡声说道,眸光却变得y-in沉晦暗起来,意有所指的道:“朝廷这样待你们,你们也得知事才行,事事都想占了先机,富了你们,反倒叫国库的银子紧吧了。”
郭应川因姚颜卿这番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多出些银子,怕的是姚颜卿不肯收下这笔银子。
“大人说的是,正因为如此,小民们才想为夏都建仁庙一事尽一份心,小民们愿效仿柳当家的,捐出白银百万两以示诚心。”
姚颜卿目光淡淡的从郭应川的身上扫过,薄唇一挑,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凉意来:“我听说淮y-in的盐商一向以郭当家的马首是瞻,旁人贩盐能得三成利,你郭当家却是能赚得满盆彩,有句话知郭当家可曾听过,这银子是死的,人心却是活的。”姚颜卿早知这郭应川仗着有温玉衡撑腰,把持淮y-in盐引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