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蹁跹,唐婉吟头也不回地跃出门外,小香的期望落空,身上皮rou筋骨剧痛无比,心中又惊又气,朝着门外大骂凶婆娘、胆小鬼、忘恩负义、见钱眼开,骂了十多句也没见唐婉吟愤而回头来,不由得先泄了气,偷望了一眼面色极难看地立在正厅一角看守她的高瘦汉子,有意大声叹道:“唉!不去就不去嘛,反正在这庄子里还有人伺候着,多舒坦!”
那汉子是天鹰堂内负责账务的快笔李三,听小香破口大骂自家大小姐,面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转身往正厅一角的太师椅上坐下,慢悠悠地喝茶,存心把小香当成厅内的花瓶茶几一样的摆设,小香被点了xu`e道,又乱了体内之气,浑身针扎般剧痛,好不容易平心导气和缓痛楚,算一算还有两个多时辰xu`e道才能自动解开,心中烦躁得像是万只蚂蚁在爬。
小香脾气倔,虽然很想让李三给她解xu`e,但见他面相凶恶,浓眉如刀,太阳xu`e奇异地鼓起,托住茶碗的右手骨节突出、异常粗大,一看便知这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聂小香混在叫花子堆里两年,把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当下就笑嘻嘻地对着李三唱道:“这位大叔相貌好,眼如寒星眉似刀,铜笔点开混沌世,百姓来把英雄瞧!”
歌喉婉转清脆,唱词虽然是胡乱编凑,却也算是琅琅上口,李三听着有趣,脸上刀疤似也变得温柔:“小姑娘小曲儿唱得好马屁也拍得响亮,但休想骗得我给你解xu`e。”
小香暗地里将他骂了千百遍,却还是笑嘻嘻道:“我说大叔,要是给中原武林中人知道你天鹰堂的快笔李三为难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文弱小姑娘,传出去名声可是不大好听呀!”
李三微讶,面上如蜈蚣般的刀疤一抖,笑了:“你这小丫头果然有些门道,难怪连大小姐千叮咛万嘱咐吩咐我要看牢你。你是谁的门下?又怎么知道我是天鹰堂的快笔李三?”
避开前一个问题,小香只回答了第二个:“咦?唐姐姐方才不是这么称呼你的嘛!”她睁大清澈水灵的眼无辜地望着李三,做出一副毫无虚假当真是如她所说的模样,李三虽然记不起大小姐今天是不是真这样称呼他,心里却也是信了几分,毕竟眼前这小丫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江湖上的事哪里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当下便真的解了小香的xu`e道,吩咐天鹰堂内侍女扶着手脚麻痹的小香进了内堂一间屋内,咔嗒一声上了锁,在门外道:“小姑娘暂且老实留在房中,待大小姐回来自然会放了你。”
小香瘫在方背椅上,哼一声问道:“我现在内急,大叔赶紧些放我出去解手!”
内急是假,找机会逃掉是真,李三也不是蠢人,在门外道:“房内东面一排书架,移开后有一小间,内有净桶。”
小香不信,扶着墙摸过去推开书架一瞧,果然有个连通的小间,净桶赫然摆在墙角,小间另有门道直通别处,不过那门已向内锁住,看来这间屋子原本就是个关押的所在。小香不气反笑:“好啊好啊,越不让我出去,我偏就越要逃给你看!”
见南北四扇窗从内销住,她悄悄推开北窗向外一看,差点吓得跌回地上,窗外立着个红发蓝眼、身着天鹰堂服饰的异族巨汉,正环抱厚背砍山刀瞪着她,再开其余三扇窗,无一例外也有天鹰堂的人在外头看守。区区一个聂小香,天鹰堂居然派了这么多人盯着,小香不知道该沾沾自喜还是哭笑不得。
“哎呀哎呀,天鹰堂大账房果然不是一般的心细。”小香倒回床上,自言自语道,“师父说过,使判官笔的一双手,中指指腹、食指无名指内侧会有厚茧,这天鹰堂里茧皮最厚的不就只有快笔李三了嘛……”不免又想起聂三,心里一阵焦急,爬起来拍拍面颊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师父福大命大祸害千年,没那么容易见阎王。”想了片刻,又跳起来揉了揉泛红的眼圈低声骂道:“臭师父!正月里还说今年端午领着我去南边赛龙舟,眼看着四月了,一眨眼就五月了……”小香越想越慌,跳下床在屋里绕着走了几十圈才勉强想了个逃脱的办法。
当夜,房中安静,李三来转了几次,确定小香老实待在屋内没有想办法溜走,这才放下心,又吩咐内堂看守的天鹰堂弟子加倍惊醒小心;天明时天鹰堂侍女过来送早点,小香如常地吃了,还不忘多讨了几个包子和一盘点心,李三听侍女来回报,挥挥手道:“她也算是庄里的客人,大小姐吩咐过不得有闪失,既是能吃,只管给送上便是。”
于是又命侍女去厨房取了一盘点心果子和几个热馒头包子,李三亲自送到房中,仔细打量各处毫无异常,小香也只坐在桌前埋头啃包子,便宽了心。
到了晌午时分,忽听见紧闭房内一声凄厉叫声,紧接着一声巨响,惊动四方守卫,南窗下的天鹰堂弟子先破门进屋,只见屋内四处不见小香的身影,抬头一望,屋顶已然穿了个大洞,风从洞中灌入,呼呼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