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所见,他的“父皇”对祁溟月的种种宠爱,再看眼前如此的荣宠,连朔眼中的惊讶慢慢淡去,余下的却是深深的妒恨,即使是今日,他也不会忘记,若不是祁溟月,眼下的太子之位便该是他的。
“既然到了差不多了,便开宴吧。”祁诩天对一旁的刘易吩咐道,侧首说话之时,眼神不经意的往连朔身上扫了过去,敛下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莫名的笑意,在祁溟月身旁坐了下来。
酒宴已开,吃着山珍海味的群臣却有些食不知味,不断的窃窃私语着,连慕希似乎对周遭古怪的气氛毫无所觉,端着手上的酒盏,站起了身,“多谢陛下款待,许多年前慕希便来过苍赫了,记得那日设宴也是在这赤熙殿,只不过,当日的二皇子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了,”这么说着,他对祁溟月举了举杯,“慕希在此先敬太子一杯。”
祁溟月举起了酒盏,遥遥示意,饮下了杯中的酒液,“来者是客,安炀王不必多礼。”
连慕希摇了摇头,“哪里是多礼,慕希可是真的敬佩太子殿下,不然也不会从安炀来到苍赫,只是记得幼时见过太子一面,而后不知你怎么样了,一直想着想着,便真的来了。”
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意外,连慕希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随着摇头的动作,身后那微卷的发丝如微波般划出了一阵涟漪,衬着轻轻眨动的眼,竟显得有些可爱,但如此神情,绝不适合于出现在一国之君的身上,落在众人眼里,只觉这安炀王举止仪态,皆不是国君该有的模样。
“总听我王说苍赫太子如何如何,连朔曾经也是苍赫宫中一员,对太子殿下当然不会陌生了,记得当年,连朔还叫过你二皇兄呢。”连朔说着过往,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也对着祁溟月举起了杯。
“而今不可再称二皇兄,已是太子殿下了,连朔想起当年,对当初做的那些事也后悔的很,太子殿下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含着希冀之色朝他望来的眼眸中,隐含的那抹y-in暗并未逃过祁溟月的双眼,唇边扬起了笑,他端起身侧之人面前的酒盏来,“怎么 会怪罪,昨日在大殿上不也说了吗,站在眼前的已不是当年的祁涟朔,只是连朔罢了,溟月又怪些什么。”
御用的酒盏握在了祁溟月的手中,在他身旁,那身着皇袍玄衣之人却未有任何表示,仍旧漫不经心的举箸吃菜,甚至还添了不少放在了祁溟月的碗中,能得君王如此厚待的太子能有几人,不被猜疑已是不错了,那狂傲无情,对谁都不会手软的男人竟对祁溟月宠信至此……
连朔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垂下的眼遮住了眸中的神色,从前便是如此,属于他的宠爱被祁溟月抢了去,属于他的太子位也落在了祁溟月的身上,耀眼出众的容貌,扬名天下的智慧,被大臣们称颂的能力,凭什么祁溟月就能得到所有的一切?!
将酒盏放了下来,他抬起眼,“连朔还记得当时,年少无知,想要那太子之位,真是做了不少错事呢,而今知错了,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真的不再介怀?”
看来今日连朔真是要做些什么才肯罢休了,祁溟月往身旁的祁诩天望了一眼,父皇至始至终都如置身事外一般,显然这场戏是让给了他了,垂首对着连朔,他淡淡问道:“看来要连朔相信我的话可不是易事啊,不知你想要如何?”
这话一出,原本低低的私语声顿时弱了下来,连慕希似乎终于觉出了气氛不对,扯了扯身边的人,“连朔你是不是喝的多了?总提起那些做什么,而今你可是我安炀的人,同苍赫的过往都是旧事了,可别对太子殿下说什么无礼的话。”
连慕希睁大了眼,全是担心着慌的模样,连朔对他笑了一笑。“我岂会提什么无礼的要求,只不过是想看看太子的佩玉罢了,幼时便听说了,太子佩玉是如何的珍贵,只有太子才可佩戴,连朔未能有幸一睹,便离了苍赫,至今都有些遗憾,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成全?”对着祁溟月,连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还带着几分得意。
“真是可惜,太子佩玉恐怕是见不着了。”祁溟月听他这么要求,并未显得惊讶,“前几日还带在身上的佩玉,近日竟然不翼而飞,眼下你想要一睹,还真是叫人为难,也不知是被谁拿了去。”
低声叹息着,祁溟月的脸上却未有可惜之意,犀利的眼眸往连朔身上扫去,那含着深意的目光让大臣们发出了一声低哗。
先前听太子说佩玉不见,所有人都意外极了,那物件可是祖上所创下来的,代表着苍赫皇储的身份,其价值与其意义,都不是寻常佩玉可比,若是有太子将它损伤或是遗失,便是对先祖的大不敬。太子殿下向来行事谨慎有度,怎会见这么重要的物件给丢了呢?
才疑惑叹息,却听了太子这么一番含义颇深的话语,再瞧他望着连朔的眼神,群臣本要开口询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会儿有外人在场,不论太子是真将那佩玉丢失了也好,或是被人偷去也罢,都不是恰当的时候。
在这时候,夹着众人的低哗,有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呼,才开口,便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祁尧宇到了此时,已是后悔至极,他自然知道这佩玉的重要,也知道是由自己手上丢了的,二皇兄未言,他自己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