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难怪连薛霜行也不知薛纲在何处。那间密室的位置隐蔽,穹空帮帮规第一条,除却帮主,任何人不能一见天光宝刀。薛纲而今为了薛绝破坏帮规,可见他确实是十分疼爱他那个幼弟。
话说到这里,转眼间,天已经大黑了,月亮已经出来了。
薛纲喜道:“太好了,看来今晚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梁三七道:“我倒希望没有月亮的那一天能早些来,能早些把事情都给解决了。”
薛纲忙道:“那也得等无情离开以后啊。”
梁三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喝了一口茶,随后告辞离去。
离开后的梁三七并未直接回自己房间,亦并未独自去找无情,而是先去拜访了温子非。
看见梁三七来访,温子非略感意外,但招待很是热情。两个人寒暄一番,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重逢一般,各自欢喜。然而梁三七明白,若非今日自己胜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会是这样。
哎,大师兄,真是多谢了。梁三七在心中笑了一笑。
不久之后,温子非真将话题引到了他与无情那一场比武之上,赞道:“梁兄的武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连大名鼎鼎无情竟也不是你的对手,两招输在梁兄你的手下。”
梁三七当即摆摆手,打断他,叹道:“哎,快甭说了!别人看不出来,温兄你还看不出吗?两招我胜了他,可他若再出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暗器呢?他若一下子打出几十枚暗器呢?还有他那一顶魔轿——”说着摇摇头,“我能胜他,靠的是侥幸,靠的是我默默无闻,他又自信太过,这才轻视于我,答应了两招定胜负。温兄,说真的,我当时接他暗器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
这番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原本无情输在他手里那样不可思议的事也变得有理有据。
这下温子不再怀疑,笑道:“不管怎么说,梁兄是胜了,相信不久之后,梁兄大名便会传遍整个江湖。”
梁三七点点头,开怀道:“假若不是为这个,我来穹空帮做什么呢?”
温子非道:“哦?梁兄弟来穹空帮不是为抓鬼?”
梁三七喝口茶,摇摇头道:“温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家叔与穹空帮前帮主是好友,可不要说前帮主他早死了,就算他现在还活着,又与我何干呢?之所以千里迢迢来这儿,是我求家叔给我个做事的机会,好让我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事业。没想到竟能在这儿遇到无情,和他打一架还打赢了,这可比我做十件事都赚得多 啊。”
温子非心中不解,疑惑道:“其实凭着梁兄的武功,怎会、怎么会——”
梁三七笑道:“怎会以前都没听过我的名字?”叹了口气,“这就要怪我爹了。他虽然是太平门的弟子,可是对武功从没兴趣,一心科举。结果他自己一辈子没考上,又指望我去考,从不让我到江湖上去闯一步。要不是不久前他过世了,估计我现在还在家念四书五经呢。哎,我们且不说这个了,温兄你呢?你来这儿是为 了什么?”
最后一句就像是聊天时的随口一问,并不突兀,再加上梁三七这几段话已将他自己身上的谜团全部解开,温子非再没有了丝毫疑虑,反而心中一动,有了结交他的念头。
想了一想,温子非笑道:“我却是被我叔叔硬逼着来的。我与我叔叔感情很好,他的话我不敢不听。”
梁三七若有所思地道:“温大侠他老人家是住在清碧镇罢?听说清碧镇的东湖很美,站在东湖桥上看风景,最是美不胜收。”
温复温大侠晚年隐居清碧镇一事,江湖上人尽皆知。温子非大笑道:“梁兄若不嫌弃我这个朋友,等此间事了,我请梁兄去做客。”
梁三七笑着道谢,两个人再聊一会儿,夜深了。
清清的月光为梁三七照着路,地上树影密布。出门以后,梁三七依旧不回自己房间,而是向着无情的客房走去,不一会儿,他遂走到了门外,终于笑了一笑。
不是说他之前没笑过,只是这回的笑是完完全全的发自内心,笑得畅快。
窗户开着,梁三七不敲大门,径直跃进了窗内。无情正坐在窗边沉思着什么,他这一落地,稳稳地落到了无情身边。
无情正眼都不瞧他,只道:“进步了。”
梁三七搬了把椅子,挨着无情坐下了,笑道:“什么进步了?轻功?”
无情这才偏头好好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易容术。”
梁三七闻言竟不怎么高兴,反而叹了口气道:“能不进步吗?以前在凌落石那儿,压根都不需要易容。现在呢,我现在连一口酒都不敢喝,生怕他们看出什么 端倪。所以啊大师兄,我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都爱出名,这出名有什么好的?麻烦麻烦!对了大师兄,你有没有带酒,快让我喝一口。”
梁三七当然不是梁三七。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梁三七,有的只是化名为梁三七的追命崔略商。
无情听完他的话,按按眉心,说道:“你若真不想被他们看出什么端倪,除了别喝酒,最好也少说点话。”
追命哈哈一笑,道:“我可只在你面前话这么多。”
无情不相信地瞅着他。
追命笑一笑,觉得自己这话是挺假,轻声又说了一句真话:“或者说,有些话,我只在你的面前说。”
话中意思原本极为正常,偏偏让他用暗哑的声调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