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楼里的听众听得开心。
即使故事都是编的,但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巽风寨上上下下都是英雄。英雄的故事,有谁不爱听?
故事还在说下去。
或许会永远地在这座城里说下去,流传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出了快意楼,再次上了马车。
这回,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黎县。
依然是由追命赶马车。车帘子是揭开的,这样车里车外的人还能起来聊聊天,欣赏欣赏风雪佳景;倒不怕冷,车内放有熏笼。有景无人,至少这一段路是没人的,但暮色四合,越近黎县,越可见前方灯火的清晰。
马车驰进黎县。
夜幕落,华月升。耀眼夺目的灯还未看清,一声声爆竹喧天便不绝于耳,让人几乎听不见身旁人的说话。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黎县的变化大得惊人,处处透着热闹生气。天上是烟花,地上是山棚。山棚上结着灯笼、灯球、彩灯、水晶灯、火龙灯……小孩子们穿着红袄绿袄,奔跑在雪地上绕着山棚捉迷藏。虽然是乡下地方,不比城里灯会的繁华奢靡,但该有的风俗一个不少。男子们戴着面具,大傩礼的队伍一路走来。
四捕等人下了马车便被男女老少们给围住了。
确切来说是铁手和冷血下了马车便被男女老少们给围住了。
“铁恩公,冷恩公!是你们!”这一声招呼,犹如石破天惊,登时所有游玩看灯看傩戏的乡亲们都给喊了过来,“两位恩公,你们怎么过来了?”
“太好了,前些天我们就想邀你们参加我们的灯会,可武少侠和琉璃姑娘说你们在城里,有大事要办,我们才不好打扰你们,今儿可算等到你们了。”
一面说,一面围着铁手和冷血不愿放。自然,也不会忘了一旁的韩绪,亲亲热热地打招呼。
无情和追命呢?当然就被无视在人群之外了。
毕竟,那夜无情和追命出现时并没有百姓在场,便也无百姓识得他们。倒是有些巽风寨弟子认出了无追二人,可对他们不熟,心存敬畏,不敢上前冒昧问候。
追命为师兄师弟感到高兴,嘴里却道:“好歹这里的灾情,我们也出过力罢?怎么他们就只对着二师兄和四师弟这么热情?”
无情望雪光月光与灯光,唇角噙着笑道:“你若不满,大可让老二老四把你的丰功伟绩给宣扬一下。”
追命忙忙摇头,笑嘻嘻道:“这样正好,正好,乐得没人烦我。大师兄,这儿傩戏不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庭罢驱傩戏,门收爆竹盘。酒香添腊味,夜气杂春寒——”
一听这个,无情立刻想把耳朵捂起来,又觉追命此时的吟诗声混着爆竹声倒别有佳处,随他去了。
路过一盏盏的灯。
铁手和冷血已不知是被围在人群里,抑是被围在灯棚里,几乎是每一个百姓都要与铁手冷血聊上几句。冷血略不自在,回头望了眼无情与追命,见他们对自己笑了一笑,也不管自己,只好继续待在铁手身边。听着铁手与乡亲们聊天,没一会儿,他也回应,然后问上一两句别后黎县的情况。
“多亏了你们,还有巽风寨的恩公们,给我们的粮食管够,这些天的天气也是越好越好。要不是你们,我们怎么会有这样子的福分!”
铁手笑道:“这几天的天气确实好了不少,这是天公作美,非是我和四师弟的功劳。记得我和我四师弟离开时,周大哥的千金发了点烧,如今还好吗?”
那周大哥一个愕然,答道:“小女的病早好了,这会儿活蹦乱跳正跟她几个朋友玩儿去了呢。铁恩公你还记得我名字啊?”
他着实没想到,他与铁手只见过一面——便是他身体冻僵,铁手为他注入内力那一回——铁手还能记得他的名字。
愈发兴奋地谈天谈地。
人海拥挤,以至于他们说上十句话,才能走上一步路。这时,两人忽感肩膀被人一拍,回头一瞧,正是琉璃与武湖。
琉璃心情极好,笑吟吟道:“铁二哥、冷四哥!你们来了!不是在城里忙吗?本来我和阿湖还准备过两天去城里找你们呢,真想不到你们突然会到。”
冷血微笑道:“我和二师兄是来看你们的。”
武湖欣喜道:“怎么就你们?成大捕头和崔三爷呢?你们上次走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他们认识认识。”
铁手往人群外望了望,无奈地一笑,随后道:“待会儿我为你们引见。”
说着话,簇拥着摩肩接踵,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一座高台之前。这儿的人更不少,台上表演百戏的,都是当地的乡民所自发。见着铁手冷血出现,纷纷下台。这其中,竟还有之前那位敲鼓的陆伯。
祝福话一句话接一句,老少们真把铁手和冷血当成了乡党,什么事都和他们聊。好一会儿,那陆伯忽道了一句:“铁恩公还记得答应过老朽的事吗?”
铁手道:“何事?”
陆伯道:“敲鼓啊!我们县的风俗,两位恩公不嫌弃的话,今年就屈尊为我们敲这一鼓罢。”
黎县风俗,除夕敲鼓可是一件极事,非是宿德长者或他们极尊重的人,不能在台上敲响这鼓。于是陆伯一句话,得到了无数乡亲的赞同,琉璃与武湖、韩绪亦跟着凑热闹。面对如此多人的热情邀请,铁手推辞不过。
他询问冷血:“老四,一起去?”
冷血道:“我不会啊。”
铁手道:“你不会,你就把我一个人给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