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瞻洛仰头靠着墙,闭目养神,“你不止一次来过这条地道。”
“咦?我有说过我是第一次来么?”薛子安笑眯眯。
“换句话说吧,”苏瞻洛突然睁眼,紧紧盯着他,“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薛子安愣了愣,随即笑容更甚。
“阿洛,人太聪明可是很让人伤脑筋啊。”薛子安与他对视,“你刚刚受伤了吧。”
苏瞻洛一愣,他先前与薛子安打得那架还未好透,方才与黑衣人缠斗,先前伤到的经脉此刻又有隐隐作疼之势。只是他自觉瞒地很好,竟还被薛子安看了出来。
“而且我送你的药丸你扔了吧?”薛子安兀自叹了口气,“我试了试才知道那毒粉竟名不虚传。”
“闭目。”薛子安道,一只手轻轻按上他的背,一股暖意便随着那只手涌入体内,郁结的经脉顿时畅通不少。
苏瞻洛借着那股内力游走四骸,经脉畅通了,脑子里的疑惑却一个接着一个打起了连环节。
若说薛子安是好意,他见面第一晚就将自己的剑折了,若说他是恶意,他又多次相救,借内力以助调息,因此苏瞻洛完全拿此人没辙。
调息结束,苏瞻洛甫一睁眼,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就落到他面前。
“喏,我答应你的,拂云医庄的内功谱。”薛子安正摸着自己的里襟,“嘶……好像就这一本了,剑谱应该还在我屋里。”
武林百家,家家皆有独门秘籍,武功的长处、短处尽藏于各家武功谱之中,因此武功谱几乎是武林门派的命脉,苏瞻洛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拿武功谱当事儿的大弟子。
苏瞻洛将书还去,“我拿你们医庄的武功谱做什么?你师父可能已经死了,要像你这样接手医庄,你们医庄活不过三年。”
薛子安勾了勾唇角,“人都死了,留医庄做什么。”
苏瞻洛看着他,总觉得他唇角那抹笑与平日不同,苦涩至极,似是悲极作乐。
“拿着吧。”薛子安将书推回去,“还是我非得道出原委你才肯收?”
苏瞻洛一怔。
“你就不好奇我使的功夫为什么同你如出一辙?”薛子安笑道。
苏瞻洛握着那本书的手开始颤抖。
薛子安叹了口气,“教你剑的是你娘吧……喂!你做什么!”
苏瞻洛的脸贴的极近,捏着他的衣襟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指节发白,死死扣住,似乎生怕他逃走一般。薛子安刚想开口调笑他几句,瞥见他眼中几不可见的水光,是噤了声。
“你认得我娘吗?我娘是医庄的?那你知道十五年前是谁要杀她?又为什么要杀她?”
“别急啊,我又不会消失。”薛子安拍拍他的手让他安静下来,“你娘是医庄的,按辈分来算,应该是我的师姨……不过你小时候来过医庄,这都不知道吗?”
“我记不清了,”苏瞻洛让自己狂跳的那颗心平复下来,“那十五年前为什么突然有人要杀我娘?”
“哎呀,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追了一个月?”薛子安失笑,“真奇怪那会儿你带着阿秋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些人似乎一直要我娘的遗物,但我不知道是哪样……那个时候我背着包裹,包裹里装的都是我娘留下的,我一路跑一路扔下那些东西,直到最后一样扔完的时候才逃到一剑山庄,之后那些人再也没出现过。”
“你还记得你最后扔下的是什么吗?”
“记不清了,当时就顾着逃命……好像是一本书?”苏瞻洛顿了顿,恍然道,“莫不是……?”
“药人册。”薛子安点点头。
“那就是药人册!?”苏瞻洛惊道,“那是我娘写来为了解我和阿秋身上的寒病的啊!”
“你们身上的寒病无从可解,唯一的解法就是变得无孔不入,百毒不侵,”薛子安低声道,“而百毒不侵之人,世人冠了一个名字,药人。”
苏瞻洛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薛子安怔怔地盯着不远处地上那只断手,“我师父收集师妹的遗物收集了一辈子,前不久才集齐,所以多少我也得知道一点。”
说罢,薛子安拍拍还在愣怔的苏瞻洛,语重心长道,“你要相信,师兄是不会害你的。”
苏瞻洛回过神,斜了他一眼,“谁是你师弟。”
薛子安仰天一笑,头顶的砖块却突然松了松,掉了几块土下来,差点没落到他大笑的嘴里。
苏瞻洛抿了抿唇,幸灾乐祸地笑了。
“主人,你在吗?”
砖块被拿开,一个少女探进头,刚好对上薛子安灰土般的脸色,“呀,主人,你脸都绿了,不要紧吧?”
“要紧啊,还不快把我们弄上去!”薛子安朝那个少女道,“酒久,你开那么小个洞是要让我钻狗洞么?”
“哎,知道了。”名叫酒久的少女没好气道,徒手一砸,头顶的砖块轰隆隆裂了个大半。
“呸呸呸!”薛子安吐了吐嘴里的泥渣,又展开扇子挡了挡头顶落下的泥沙,“酒久!你要把我活埋了吗!开那么大个洞横着都能出来了!”
“哎呀呀,嫌洞太小的是你,嫌洞太大的又是你,真难伺候啊。”酒久摇头晃脑地叹道。
“上去跟你算账!”薛子安咬牙切齿道。
有了帮衬,二人很快便出了y-i-hi的地道,薛子安咯咯y-in笑着,酒久刷的一下便闪到苏瞻落身后,“小兄弟,帮忙挡一下。”
“你这出息。”薛子安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