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筑起领域的空间开始崩溃坍塌,黑色与金色交织成令人错愕的碎片的光雨。从没人能想到,生死决斗之际,竟然能看到这样凄美到不可思议的景象。
“维持这个空间也很辛苦吧,不休息一下吗?”
如果抛开现在的情景,以利亚绝对能去应聘店铺门口的迎宾小姐,这微笑、这语气,绝对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令客户听了心中舒畅,恨不得再多干几瓶毒药。
“以利亚,很久不见。”而黎曼也真正像与老友久别重逢,平静地回应道。
就算身边还有艾德文,他也活不下去。与其杀掉唯一能继任魔王的人,不如就此放弃——黎曼确实就是那样的人,做出这种决定、而非拼死一搏要将以利亚也杀死,也不令其他人怀疑。
这一刻,黎曼已经满盘皆输——实际上这样定输赢的方式甚至充满了儿戏般的荒唐感。但是有多少掌权者败于战场,又有多少悄无声息地埋骨于背叛?
这么一想,也确实是个十分合理的结局,合理到让所有观者心里都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不能说剧痛,但是空落落地摸不到实处。
看到这群长相称得上穷凶极恶的魔族居然露出迷茫的神情,而非一拥而上想立个头功,黎曼突然有点想笑,而他也确实顺从本心笑了出来。
也不必在这最后几分钟里再装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青年脸上那丝笑意竟然带着些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温和。
说实话,实在是他妈的挺疼。要是有个伤口还能死死按住,就算没什么止痛效果,也好做点什么减轻心理压力。最难受的就是根本无处可按,除非他突然生出十几只手来按住自己的五脏六腑和脑袋。
那群女生每次抱怨姨妈疼,不会也是这样吧,那可也太辛苦了。黎曼苦中作乐地扯了扯嘴角,想也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现在一定扭曲至极,幸好还没有什么口吐白沫的症状,否则也得把自己恶心死。
——————
被放在桌面上的骨瓷杯碟与银质勺子轻轻相碰,发出清脆、像是铃铛一样的声响。实际上副官一般不会出现在黎曼的书房,更遑论带来一杯还升腾着热气的咖啡。
黎曼一般也是不喝咖啡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穿越者居然会将咖啡这祸害东西发扬光大。这还得表扬某国大学生对这种□□饮料的绝对执着。
混入牛奶和糖块的温暖液体散发着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适味道,但是喝下去之后,又会强制着疲惫不堪的大脑活跃起来。
那实际上并不是能使人心生向往的感觉,甚至能称得上十分令人难受——强制被唤醒的思想拖着已经超过极限的疲惫躯体。
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清醒着处理完所有事务——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总是不能将能牵动魔域乃至整个大陆的事情草率下决定。
黎曼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副官的反常举动,他探出与常人无异的手,指节勾住骨瓷杯,将微烫的杯子举到唇边。但就好像是能感受到灼烫的温度,他微微皱眉,将杯子放回碟子上,往副官的方向推了推。
“陛下,怎么了?”副官躬身问道。
他本也不该在意黎曼是不是真的喝下咖啡,但现在眼光中却透出一两分不安来。
“太烫了,你帮我随意冰一下吧。”黎曼头也不抬,依旧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或许是使用了什么屏蔽类的魔法,副官完全没法看清他在写着什么。
蛇的族群与毒总分不开干系,他的冰属性魔法中也免不了几个带毒的。要求他使用魔法来冷却饮品,已经不只是大材小用,还透着种对自己的命也漫不经心的随意。
实在是很不像平日里的魔王的。
副官此时甚至有种想要失手将咖啡冻成冰的冲动,就此宣告行动暂停。但是冰霜短暂地覆上杯壁又消褪,留下一盏迅速被冷却为能入口却不至于太凉的饮料。
他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先不说药剂仅此一杯,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不可能再有更好的机会使魔王饮下——
黎曼勾起杯子,白瓷在他手中显得格外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裂。副官希望这种脆弱仅仅是他的错觉,而这个杯子能真正承受住不仅仅是能毒杀半神阶强者的药剂,也是他们所有反叛者倾注了希望的那份重量。
纤细的指节轻敲杯壁,好像因为习惯,黎曼将枯瘦的爪子也抬起来,墨色的丑陋爪尖抵着杯壁,看起来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副官蓦然低下头,他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于急切且灼热,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界线。
黎曼漫不经心似的扫了他一眼,将液体倒入口中。他好像也并不是正常地在享受咖啡的滋味,就像服药一样一口喝干,半点醇厚的香味也没有品尝到,仅余下口中苦涩的回味。
他打开抽屉,半点也不在意形象地当着副官的面掏出一颗巧克力豆,想了想,将其丢进嘴里之后又多拿了几颗在手中。也不怕这样走着零食会在魔域过于闷热的温度中融化。
黎曼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在听力极其灵敏的副官耳中格外刺耳的声响,转身向外走去。他也并不如往常一样与副官交代些什么,就孤身一人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就算饮尽了那杯混有毒药的液体,他好像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谁也不知道这种毒药会何时发作,也不知这毒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或许药效还没发挥——不然为什么黎曼不作任何表示,也不怒斥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