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卓允嘉冷笑,转身道:“我要听实话,明白麽?”
“明白”连子孚擦了擦唇角的血渍,沈声述道:“那年你离开兰汀城不久,慕容无涧就收到了宫中的探报,准备趁著慕容定祯身体虚弱的罅隙,起兵一扫当年之恨。”
“为了强大反军的财力,他将南疆不少名门之中甚有威望的人都挟持到了府中,这其中……也有汪府。卓二哥以您在慕容定祯心中的分量,他自是知道的,因此对汪府上下慕容无涧一个都没有放过。但自始至终,慕容无涧都从无伤害汪府上下的心意。”
卓允嘉恨的咬牙,眼前晃过了当年自己抵达时熊熊燃烧後的断壁残梁,和在那焦黑一片之中的残忍找寻。
“从无……伤害的心意?!”卓允嘉的眼光几乎可以吞噬了面前人。
“……实在不能全怪他”连子孚似乎也不大愿回忆那段往事,道:“卓二哥,这件事确实说来话长。”
“几月的抗衡,让慕容无涧了然自己的实力早已无法与当年乾徽太子时相比及,在看清形势之後,慕容无涧最终决定上降於朝廷。这张请降书,由加急快报呈递入京。”
这是卓允嘉从不知道的事,而以他对连子孚自小的了解,和连子孚与慕容无涧的交情,他并不像是在撒谎。
“慕容定祯不但否了降书,反而增兵南疆意在一举剿灭所有叛匪。慕容无涧接到战书之後,不由惶然,南疆节节败退的战情,让他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这时慕容无涧获悉您在宫中,决意用汪家上下的x_i,ng命作为赌注交换自己被赦免。”
卓允嘉算算日子,那正巧该是慕容定祯临盆生简之的时候,不由蹙眉而向。
为何他从未听慕容定祯提起过慕容无涧有这样的请求?直至他离开郢庭开赴南疆之时,还一直以为战情仍在焦灼之中。
说到这儿,连子孚勾唇冷笑了一声,y-in柔细秀的脸上有著一副不可捉摸的神情,道:“那你可知慕容定祯如何回复这用人质交换赦免的请求?”
卓允嘉木然矗立,身上的血脉开始发冷。
他不想听到自己拒绝接纳的答案,但是他又不得不听。错过今日,他又能去哪里寻得实情?
长久以来,对於慕容定祯信任,让他从未对发生过的事有过任何的猜测。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他不能。
或许,只是他不想……,是他自己拒绝了任何猜测的可能。
因为他爱他,他信他。
别告诉我,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欺瞒里……
别告诉我,是那个我最爱最信赖,肯为他付出一切的人,将我至於这不见天日的y-in谋与痛苦之中……
别告诉我,那个人才是主使这所有的幕後刽子手……
自卓允嘉见到面前这位“旧时挚友”的那一刹起,警觉和理智让他不由在心中隐隐祈祷著,祈祷著上天不要让他听到、见到那最残忍的背叛。
如果上天要让我知道这世间是我最爱的人背叛了我,那麽我宁愿选择永远自欺欺人的活著。
这时,只听连子孚冷冷的道:“慕容定祯只写了三个字──杀、无、赦。”
不过是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而已,却在一刹那将卓允嘉的心掏空了,空的仿佛幻灭成烟。
无法承受的背叛让卓允嘉的心壁开始倾塌。
“原来,原来我才是那个从头至尾被玩弄於股掌之间的人……”卓允嘉不愿相信的摇著头,口中喃喃的退了两步。
“啊──”
随著一声咆哮,卓允嘉一掌击在了身旁的柳树之上,眼中几乎爆出了血。
翠绿色的柳叶纷纷落下,粗圆的树干嘎吱一声歪著倾倒了过去,掀扬黄尘。
连子孚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可见卓允嘉的内力修为早已今非昔比。
“还有……什麽,是我所不知道的?”卓允嘉低吼著问。
事到如今,连子孚也不得不全盘拖出,“在慕容定祯派兵前来剿灭安阳府之前,曾有人为慕容无涧通风报信……”
“他……还活著”听到这里,卓允嘉几乎是笃定的截口道。
连子孚没有回答,只是顿了一刻,继续说道:“在收到信探的当夜,慕容无涧决定在府中伪造自相残杀的假相,以蒙骗慕容定祯,而後又借著一个人的帮助,从府内先行撤走。”
卓允嘉已经被这接踵而来的真相灼烧的体无完肤,看向了连子孚。
“你想,这个时候,除了亲兄弟,还有谁会出手相救?”连子孚倒是实不相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