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和暖,最近天气晴朗又无风,确实是放风筝的好日子。放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些摩擦争执,小孩子玩闹罢了,不必在意。”
我抱着卷宗,从前院走过来,正见到梅长苏坐在门前晒太阳,神情惬意。霓凰郡主靠在一旁,正剥核桃吃。飞流坐在台阶上,玩着木质的小鹰。
我把卷宗放在桌子上堆叠整理好,梅长苏听到声音,便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我道:“这是我和十三先生整理出来的这两人朝廷上的所有变动,我们布置的计划,新任和落马官员的前因后果,一应细节,全部在里面,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还有皇宫里面传来的消息,我看过了,不是特别重要。”
梅长苏道:“妙音坊那边呢?”
我把一叠文书给他,道:“这是所有暗哨的下落和去处。”
梅长苏略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
我道:“还有你对……萧景琰的安排,我们人手不够,得到的消息不多,你要看吗?”
梅长苏愣了愣,摇摇头,“不必了,景琰有分寸的。”
霓凰道:“没想到兄长每日这么忙,怪不得能掌控这么多事情。”
梅长苏道:“知己知彼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也不是所有,有许多事情也是我无法知道的,能从得到的消息里推演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作出准确的判断才是最主要的。”
霓凰无奈地给他倒水,道:“如今大势已定,靖王不会出任何差错,兄长何必还呆在y-in暗的屋子里这样忙碌呢?”
梅长苏摇头道,“总不能让我和那群小孩子一样出去放风筝吧?”
我道:“东郊那件事我也听说了,难为言豫津那小子了,景睿离开了这么久,他估计是闷坏了,说吵起来就吵起来了,听说被他父亲关在房里抄书呢。”
梅长苏突然道:“景睿也快回来了吧。”
霓凰道:“得拖一段时间呢,南楚那边的朝廷比我们大梁凶险多了。”
我道:“接受一个名分罢了,既不受爵又没有入朝堂为官的想法,没什么大事情。难得清闲一段时日,真不如好好玩一玩,听说离金陵不远处有一个地方,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不比江湖中的山水差多少。”
霓凰眼睛一亮,道:“我记得,兄长小时候还带我去连过剑,是叫珑湾河是吗?”
梅长苏无奈地笑道:“那好吧,明日我陪你同去。”
第二日,梅长苏同霓凰出去郊游,自然没有我。
霓凰的心思明白得很,便是连梅长苏也一清二楚,只是无法回应罢了。
这几日宫羽一直居住在苏宅,只是每日来找梅长苏请安,其他也不特意在梅长苏面前露面。对于梅长苏的意思,宫羽也是一清二楚的。
我周旋在这几个人中间,生怕哪句话哪个举动勾起了他们的伤心处,心累得不行。
十三先生因为在金陵有房子,再加上为了收集信息方便,从来没有在苏宅住过,只是偶尔来见见梅长苏,见见林家的最后血脉。
我前几日去了一趟后宫,去见了静妃娘娘,也是为了搜集情报,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十三先生说:“当年滑族究竟留下多少人,还剩多少人至今还抱着复国灭梁的仇恨的,恐怕是查不清楚了。”
我道:“虽说时间久了,两国之间仇恨会渐渐淡化。但长苏不放心这件旧事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再搅出一些风雨来。”
十三先生道:“若是有一个知道当年内情的人在就好了,只可惜夏江逃走了,就算是没走,也是不愿意招供的。”
从九安山回来后,萧景琰经常会抽空来苏宅吃晚饭,并且点名要梅长苏同他一起吃。梅长苏以前忙起来总是会忘记吃饭这件事情,如今萧景琰过来,他也不得已每晚抽出自己宝贵时间吃饭。
萧景琰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怎么吃也不会胖的梅长苏和正在减肥的我端着饭碗面面相觑:“……”
作为整个苏宅唯一一个能与面前这两位大佬平起平坐的活“人”,我被梅长苏拉着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全程小心翼翼,争取让自己这个电灯泡不是特别亮。
梅长苏道:“吉婶的手艺很好,殿下忙了一整天,多吃些。”
两人聊了聊今日各自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朝政上去了,我c-h-a不上话,便吃完收拾好,去桌上抄兵书去了。
梅长苏同萧景琰十一年未见,可说的事情不少。萧景琰流放至边关,守卫疆土十年,林殊流落江湖十年,明枪暗箭惊心动魄的事情不少。这两个人,不再是当年年少轻狂的少年郎,他们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仿佛经年重逢,讲起昔日旧事,感慨万千。
他们如今已经足够稳重,克制,成熟,有担当。
漆黑的天幕下,幽黄的灯光闪烁,遮掩的门窗外,还依稀能看见屋内畅谈的两人。
家国,天下,理想,朝堂上的不同政见,战场上的谋略,分辨善恶的独到眼光,用人不疑的胆色……
萧景琰惊奇地发现,眼前之人拥有国士之才,光华内敛,外圆内方,同时又怀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理想,与当年兄长和挚友所怀理想如出一辙。
梅长苏也欣慰地发现,萧景琰完完全全继承了当年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