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执着的感情却突然出现了裂缝,我心里竟是仰制不住的恐慌,脚步渐渐放缓,雨水将我淋了透,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夫差那毫无气息的模样,没来由的恐慌便袭上心头,我的心……还是原来的香宝吗?
对范蠡,或许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历史上的西施是那样的爱着范蠡,所以……所以即使被当做棋子,即使被自己心爱的男子亲手送上敌人的床榻,甚至于……为他而死,她都甘之如怡,只因那一句泛舟五湖、自在逍遥的誓言。只可惜,我非西施,并非历史上那个对范蠡死心踏地,无怨无悔的西施,一切的裂痕不可避免。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就那样保有对范蠡的感情,即使满心伤痕也再所不惜,但……我似乎错了。
从指鹿为马,火炉焚衣开始……或许,我就只是在等一个楔机,一个让自己承认自己已经不在乎范蠡的楔机……只是,香宝啊香宝,你果然注定是自讨苦吃,为何非要等到曾经热切期盼的幸福已经摆在你面前唾手可得的时候,你傻傻地发现……那已经并非你想要的幸福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已经死去的西施……她的份量在他心中究竟又有多重我已不想去深究,既然认清他的幸福已经与我无关,还去想什么?……
莫名地想,我想要笑,抬手抹去满脸的雨水,竟是有些温热。
肩上一紧,忽然多了件蓑衣,我微怔,回头,是范蠡,他浑身也都被雨淋透了。
“我要回去。”低低地,我道。
“你知道君上在哪里?”隔着雨,他望着我。
我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将我身上的蓑衣拉拢,“我陪你回去找他。”
我有些讶异,他不会不知道我坚持要见君上的理由,只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答应我?
“你无法停留在原地等我,那么……我陪你去见你想见的人,若最后夫差还是会死,我就带你离开。”看着我,他道,竟是异常的坚决。
我微微后退一步,看清站在雨中的他,他就那么肯定夫差会死?只是,他似乎太过疏忽,就算夫差真的会死又怎样,吴国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即使真如他们所料能够因夺位而引起大乱,但吴国有伍子胥这样的忠心耿耿的大臣坐阵,就这样想复国,未必想得太过简单。
风起云涌若为情(六)
只是一向缜密的范蠡为何会如此大意?历史上的范蠡一路助勾践复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文韬武略,无所不睛,那样一个行事谨慎,无懈可击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想出这样甚至可以称得上低劣的计谋?
隔着雨,两两相望。
就如那着那层雨一般,我知此生此世,我与范蠡注定要隔着那一堵看不见的墙了,爱上他,我已是身心俱毁……我们注定错过。
“你无法停留在原地等我,那么……我便陪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若最后夫差还是会死,你可愿随我离开?”轻叹一声,他双手握着我的肩,放缓了语气,看着我,又道。
我恍然抬头看他被雨淋得有些狼狈的模样,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过,他一直是一个冷静自恃的人,他一直是一个称职的将军,是一个忠心的臣子,几乎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就连历史上那么多笔锋苛刻的文人,也大多都推崇范蠡这样一个名字。
我突然有些明了,范蠡从来都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而此次如此草率的计谋,只有一个可能……他想杀了夫差,带我离开,实践对我泛舟五湖的誓言。
呵呵,我低了低头,轻笑,答,“好。”
闻言,范蠡略略一怔,随即将我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仿佛是什么失而复得的至宝一般。
我靠着曾经无比熟悉的怀抱,微微咧开嘴,笑。我真是一个恶劣的人呢,我答应他的,可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实践的诺言。
范蠡扶着我在前面的草地里找到他来时所骑的马,将我抱上马,细细护在怀中,便依诺言带我去寻勾践。
与范蠡共乘一骑,我忽然想起那一日被夫差所俘,为求自保,我自请入会稽山说动勾践投降的情景,当日是为求自保,只是今日,我竟是什么也不为,心甘情愿地为夫差去施展我的三寸不烂之舌?
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一路泥泞,天不知不觉已经亮了。
“这里?”站在吴宫门前那一排低矮的房前,我微愣,勾践果然在这里?
“嗯,君上一直住在阖闾墓旁,但最近夫差刚刚买进一批良马,便命君上住在这里,以便料理马场。”
范蠡伸手轻轻扣了扣门。
“范将军么,进来吧。”里面响起了君夫人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想笑,实在好奇君夫人看到我时会是怎样的神色。
推门进入,屋里点着灯,我四下环顾一番,果真破落得可以。
抬头便见到了君夫人,她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我,全然忘了维持自己那份雍容。
我看着他,背对着范蠡,咧了咧唇,有些恶质地笑。
君夫人呆呆地看着我,竟是忘了开口。
“香宝?”是勾践的声音,略带着讶异。
香宝?真是久违了的名字呢。
“见过君上。”我转头看向盘腿坐在榻上的勾践,行礼。
“罢了,起来吧。”勾践低笑,“寡人如今这般模样受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