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自己这个梦,算是哪种呢?
“你在看什么?”
伊维多的心脏狠狠一揪,几乎可以算得上惊慌失措地转过头,他身边稍远些的地方,威尔特正侧着半个身子看他。
伊维多刚来塔塔里镇的时候就发现,威尔特旧居与他以为的相去甚远,不但地处偏僻、空间狭小,而且布置一切从简,连人的生气都很稀薄。虽然之后威尔特为了改造成婚房而整饬了一番,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这也意味着他们这整整一个星期的冷战时间里依旧背对着共卧一室——虽然过去的姿势也并没有多么亲密。
他转过头时,正好与威尔特的双眼对视。微弱光线的缘故,威尔特紫色的瞳孔即使在黑暗中也异常明亮,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利落的短发不那么服帖,整个人少了些凌厉与威严。
伊维多却是在第一时间确认,那双眼睛中没有让他从梦境惊醒的竖瞳。
“到底怎么了?”威尔特又问,他轻轻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如果这是在白天,或者稍后清醒点,威尔特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个很蠢的反应动作,但现在显然只有伊维多有这种感受。他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个动作而逐渐放松,甚至感到了莫名的荒谬——梦境与现实反差如此巨大,但它们都是真的。
伊维多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威尔特沉默了一会,淡淡回了个“哦”,似乎不准备具体询问。他侧躺了片刻,见伊维多只是仰望房间上方悬挂的风铃,就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
“威尔特……”
伊维多望着上方,极轻极轻地喊了一声,没想到威尔特瞬间给出了反应,发出一个音节:“嗯?”
伊维多又没声了。
威尔特睁开眼,内心满是古怪和诧异,若是放在从前,他也许会担忧地嘘寒问暖,可放在现在……伊维多难道还期望他的安慰吗?他加重了语气:“我听着呢。”
伊维多捏着被角,呼了口气,才试探x_i,ng地问:“……龙的话,多少岁才算成年?”
“?”威尔特迟疑地说,“……一千岁,所以西迪顶多算个胚胎。问这个做什么?”
“那……那你呢?”伊维多斟酌很久,他的语气轻轻弱弱,听起来像一触就破的泡沫,半张脸也缩在被子里,总令威尔特想到某种以胆小闻名的鸟类微微颤动羽毛时的样子。
威尔特想了想说:“记不太清了,反正成年了。”记忆中这似乎是伊维多第一次主动向他询问有关自己而并非西迪的消息,这让威尔特心情愉悦,不愿中止话题,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伊维多,“还想知道什么?”
“没……”伊维多又捏着被角缩进了点,水润的眼睛也紧紧闭上,做出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然而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的侧脸,过了两秒他就睁开了眼睛,被晾在旁边的威尔特面色难看。
“你、你怎么还不睡……”伊维多努力做出关切的样子,“是因为女王诏令的事吗?”
威尔特重重哼了声,转过身睡觉了。
伊维多蔚蓝色的眼睛里飞速闪过一丝笑意,他最后看了眼墙壁上悬挂的贝壳风铃,怀着极其微弱的、连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半星期待重新入梦,昏沉时,他朦朦胧胧地想,一千岁真是个遥远的年纪。
第二天清早,还在睡梦中的西迪就被威尔特带出了门,去到巴顿镇长的办公室作为模特展示。威尔特采用了昨天伊维多提出的意见,在塔塔里果的销售方案上做文章,以诛神之战时的那条紫色巨龙——“西迪”作噱头售卖,彰显塔塔里果的弥足珍贵。又把毫不知情的梅菲斯特拖下水——连帝国的时尚潮流风向标、大魔导师梅菲斯特都把头发染成了塔塔里果色,赞扬塔塔里果的色泽。
巴顿镇长勤劳办公,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办公室过夜,但这并不表示他被威尔特拖起来时头脑是清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听完威尔特提的“建议”,连想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签上了字,等反应过来,又没了梅菲斯特在时的底气和胆识,稀里糊涂地通过了威尔特带来的提案。
威尔特办事雷厉风行,仅一天时间就把推销塔塔里果的方案一对一分配下去,接下来就等他们写出具体的计划草案再做打算了。
幼龙西迪在他们的激烈讨论下似乎终于搞明白了自己在这个计划中的作用,在回家的路上,他不停歇地绕着威尔特转圈圈,兴奋地大喊:“西迪是不是就要出名了!”
“你已经很出名了。”威尔特用钥匙打开门,忽然间恍惚了一下,玄关尽头,低着头看书的伊维多听到声响,朝他微微笑了笑。
那真是……万里晴空中的骄阳,一眼万年。
威尔特猛地把门拉上,准备回家吃午饭的西迪猝不及防撞了个满头包,翅膀捂着额头蔫蔫地摔到地上,接着就蹦跳起来:“你干什么呀!”
威尔特一句话也说不出,等他反应过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伊维多的场景:昏暗的巢x,ue深处,被魔龙掳走的人质们撕心裂肺的呼救,他拖着无日无夜的战斗后极度疲惫的身体,强打起j-i,ng神顺着声音仔细寻找。在黑暗中也可以正常视物的双眼扫过他们曾经美丽却被恐惧与摧残折磨得憔悴的脸庞,低声安慰过后,最